“没多久,我一气之下,剪了辫子。之后,又见洋人船坚炮利,思想开明,那会便有了一些不太寻常的想法,后来中日海战清军丧师辱国,日军侵占朝鲜,进犯东北边境,堂堂中国被邻国鄙视,华侨于美屡遭轻慢。有志之士目睹此情此景,怎能不抚膺长叹!”
一个饱嗝后,洛景枫也忽地精神了,瞧对方的眼睛也明显亮了许多。
见对方一副英雄所见略同之态,卢庄精神振奋继续侃侃而谈:“中国有四万万众,数万里疆土,本可发奋图强,争雄于世,可却因那些庸劣之辈误国害民而一蹶不振,到如今八国联军一路烧杀掳掠,当权者们却只顾逃命西窜,陷国家危亡于不顾,至百姓生死于不理...”
说着说着,他攥紧了拳头,额头现了青筋,一双明亮的眸子不知何时竟染上了几缕血丝。
“如今列强好似猛虎猎鹰随时准备再度猛扑疯咬,它们相互效法,接踵而至,中华民族已经到了危难时刻,我等血性男儿若不同仇敌忾,那这泱泱大国必将倾覆,碎为瓦砾。”
这一刻,阴云笼罩下,卢庄的脸显得有些扭曲。
“这一切的一切如同利刃一般早已插在我胸口多时,我恨...我恨我为什么生在这么残败的国家,但我更恨...恨自己竟无能为力去拯救它...”
想不到温润如卢庄者竟也有血脉贲张,睚眦尽裂之时,洛景枫听到这不禁遥望江水扼腕叹息,只因对方所道的一切他自己也深有同感。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在檀香山结识了意志相投的少白兄,受气感化,没多久我便正式加入了兴中会。”
“可不瞒你说,起初我也并没顾虑太多,毕竟身居海外,也只是竭尽所能为革命多出些钱财而且,直到毕业后,我回了广州,这才发现原来革命其实并非我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我栖于秀江书院也只是隐藏身份的权宜之计而已。”
直言不讳道尽了所思所想,但卢庄交底后却依然满目忧色,愁眉未展。
“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入会的,我在广州密会十余次,遇上你却还是头一遭。”卢庄打探起了洛景枫的情况来。
“我么,在香港读书时偶然去了报社撰稿,在那竟遇上了少白兄...中国积弱,非一日矣!上则因循苟且,粉饰虚张,下则蒙昧无知,鲜能远虑...”
洛景枫讲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亦是拊膺顿足,哀痛至极。
听到最后,卢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情凝重地问道:“景枫,我想问问你,你可否想过革命并非儿戏,而起义更是一着不慎便会掉脑袋的大事,倘若真有不测,你有没有做好准备应对这不可预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