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不安的扭了下身子,“咯吱”屁股下的小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赶紧收敛自己的动作幅度,生怕一屁股给做坏了。
“没办法,穷啊,穷人的时间和力气都不值钱,只有几个钱值钱……我得省着点儿……”
赵昊心里有些难受,却又有着一丝兴奋,此行的目的开始达到了。
深入到群众中去,倾听他们的喜怒哀乐,真正的想群众所想,才是正确的工作方法和不二法门。
赵昊觉得自己已经开始触摸到这层了。
“其实啊,这挂面就是挂面,哪儿能做出花儿来,我也就图个糊口……”
“陈大妈,您儿子……”赵昊小心翼翼的提到,从郭金凤嘴里得知,刘勃和陈彩娣感情不错,纯粹是因为村子的缘故才常常不回家。
“哎,别提了,都快四十好几的人了,也不着家,我就指望他赶紧成亲,趁着我还干的动,好带带孙子……”陈彩娣的脸上充满了失望之色“而且成了家后,这钱也就存的住了,不像现在左手来右手去的,虽然每次回来都给我不少,说是让我也享享福,可我哪儿敢用啊……”
“后生,这话我也就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我是贫苦户能那点补贴,但实际上,我家小子每次回来都硬塞给我不少钱,算上这些钱,我可真不算贫困了。”
“可,可”赵昊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指了指她身上的滑雪衫,看起来落伍而陈旧,还是亮眼的橘红色,显然不是买的,大概是她在卖挂面时,有人见她可怜送给他的。
“嗨,都是老太婆了,还要什么漂亮,现在吃得饱穿得暖,我觉得日子就挺好过,我家小子给我那些钱,我一分都不用,都悄悄存着,哪天他娶媳妇了,这就是聘钱,要是他就愿意一个人呢,我也不去说他了,这些钱等我闭眼后还是他的,留着给他养老,一个人孤苦伶仃没人照应,身边不能少了钱啊……”
陈彩娣絮絮叨叨,赵昊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他完全可以痛斥陈彩娣的行为,这等于是在骗取国家补贴,但望着这个面相愁苦,看上去七十开外,实际上才六十出头的早衰老人,他心里仿佛堵着什么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哎……”他叹了口气。
“后生,大妈知道,我这个不光彩,可是,我就一个儿一个女,女的嫁人了,也有外甥了,下半辈子算是有了靠棒”
“为了这个儿子,我也只好豁出老脸了,后生你是不晓得,这小啊,和他爹长的一摸一样,说话做事也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脾气也是,都是气性大,容易想不开,他爹就是被这村里给活活气死,气的生了癌,没钱治,只能抬回家等着咽气,可他死前身边还有人能照顾这,小的呢,他就一个人,你说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不为他想想,不给他攒点救命钱?”
说着说着陈彩娣抹起了眼泪。
“后生,也是咱娘儿俩投缘,我见着你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心软,那天在县城我都没怎么开张,我远远见到你就知道你会买我的挂面,你看着就善,刚才那些话,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我连我儿子都没告诉……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