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看一旁瑟瑟发抖的绿儿和已然呆住的陆寻风,如今他身上的森然怒气已经在几人的话语中消解了许多,想着确实不能以这么点事给军权在身的陆寻风定罪,于是现下听了陆婉的胡搅蛮缠,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陛下,奴婢自从在娘娘身边伺候已有许多年头,如何会犯这样的错误?娘娘,陆将军不是都已经承认了吗,您为什么要这样对绿儿呢。绿儿这些年一直为娘娘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怎么能将奴婢当作一块烂抹布一般用完就扔呢。
奴婢知道娘娘为陆将军考虑,奴婢不过一条贱命,可是再低贱也是命,奴婢求娘娘和陛下放奴婢出宫去,奴婢不想再追究此事,只愿离去。”
绿儿苦苦哀求,一双眼只死死盯住陆婉,她向来知道她的主子不是个心善的,但也没想到瞧着如此娇弱金贵的人儿,竟然连一点旧情也不顾。
陆婉想起绿儿为她做的种种,心中也泛起一股愧疚与酸意,可是转头又看到一旁一脸赧然的陆寻风与他身后所站的陆氏家族,陆婉狠了狠心,将脸别过一边。
“来人啊,将她打入天牢,听候发落。”皇帝心中没有太多歉疚,冷冷地下了令。
从陆寻风变作受害的绿儿,被来回支使的侍卫不想知道什么情况,只想着不要再生变故就好。好在一切顺利,眼前的宫女没有任何反抗与哭喊,只有一双红润的双眼饱含着绝望之色,皇帝也再没有别的说法。
陆寻风看着被拖下去的绿儿,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般,求情道:“求陛下将臣下狱,不要平白冤枉了姑娘,这都是臣酒后事态,还请……”
“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她?事情如何,得待到大理寺审过才知,你胡说些什么!”
陆婉见皇帝打断陆寻风,顿时暗道不好,赶紧道:“陛下,我兄长怜香惜玉,看不得姑娘哭哭啼啼的样子,陛下别放在心上。陆寻风,还不给陛下磕头谢恩!”
还没待到陆寻风动作,皇帝已然拂袖而去,留下一脸愧疚赧然的陆寻风和一脸庆幸的陆婉。晦朔寒寒,静谧无声。宽敞的道上难见人迹,如果不是打更者时不时走动,口中唱出已经烂熟于心的句子,否则远远瞧去,恐怕会以为是一条深流的静水。
沉沉黑幕朦胧胧罩下,只是一轮皎皎明月不愿下沉,只得高挂于天,朦朦胧胧地照亮地面。在这万籁俱寂的悠悠长夜,想必无论是深宫大院里的皇帝娘娘,还是忙碌一天也无所收获的乞丐,都应已沉入梦乡,在梦中,想必大家都是平等的。
就在这夜黑风高,月色如水的的景象之中,一全身遍罩黑衣的人笼于夜色之中,若不是朦胧的月色让其身形显露一二,否则此人恐怕要与这沉沉夜色融于一体了。
此人看着身手颇为矫健,轻轻一跃便入了大理寺的门,又偷偷摸摸地蹿到了大理寺的牢狱之中,一路上解决了五六个毫无注意的夜巡人。
“什么人!”下到狱中之后,狭窄的空间之中,来人果然被发现。
叫喊起来的狱卒看起来也颇有身手,手中抽出一把刀,在这寒夜之中,借着微弱的牢房灯光,竟也能闪出冷冽的寒光,随后脚步迅捷地朝着来人劈砍过来。
“我明白这是你的职责,不过还是得罪了。”来人手中握有一把长剑,剑未出鞘,剑柄后有一条简洁的剑穗作装饰,来这监牢重地竟然还这般招摇,倒是让一旁的狱卒看傻了眼。
其实这可当真错怪他了,劫狱的想法不过临时起意,哪里考虑这许多,拿起手边一把剑借着酒劲就冲了出来。
来人仍然不拔剑出鞘,只是对狱卒的攻击左闪右避,竟也毫不费力,狱卒作为攻击一方,在这小小的天地只在施展不开手脚,而且因为几乎没有真正打杀过,所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力有不支。
黑衣人看准机会,趁着对方脚步一个踉跄,举起仍然未出鞘的长剑,施力于一点朝着狱卒的后颈砍去,狱卒果然中招,被击中后闷哼一声轰然倒地。
“对不住了老兄。”黑衣人似乎真的满心歉意,对着已经倒下的狱卒又说了一遍,随后弯腰取下对方腰间的一长串钥匙。
“你是谁!住手!老叶,你怎么样了?!”这里一番打斗毕竟动静不小,黑衣人还未取下钥匙,伴着踏踏之声,又来一个狱卒。
黑衣人无奈,趁着来人还有些距离,赶紧取下那老叶腰间的钥匙,似乎有了目标般,向后迅速走了几步,将钥匙丢进一间牢房。
“姑娘,钥匙上有标记,你找到你的那把将牢门打开,一会觑个机会出去吧。”黑衣人说完,便再次举起长剑,向前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