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方才说,我的体虚之症乃是因了芜天柳。做了这么多年的媒介,我已经成为了它的一部分,变成了它的一根枝条。试问一根枝条离开了树,还能活多久?”
望着灵淮子的脸色从质疑变成惊愕,再渐渐变得惨白,尤楚怜仍是波澜不惊,继续道:“你是不是想问,师父为何要这么做呢?为什么不试着自己控制芜天柳试一试,反而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呢?
“我也始终不明白,直到我第一次看见芜天柳的真身,又看见木天灵对陆姑娘的依恋,我恍然大悟,不是师父不想控制,是无法控制!
“芜天柳此等至宝自当有灵性,它根本不想认他为主,它也根本不想被困在这,它厌恶这个地方,因为它被囚禁了!”
尤楚怜伸手抚摸着一根嫩绿的柳条,黯然地道:“所以啊师兄,你说这棵树会不会是抢来的?”
灵淮子身躯微颤,僵硬地斥责说:“莫要胡说,师父绝不是那种人!”
她呵呵一笑,语气逐渐缥缈遥远:“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师父将我带回芜天宗,养育教导,我该感激涕零,即便是一生一世坐在这树下,为宗门守着它,最后做一朵树下的残花,也是理所应当,无怨无悔。
“但是去了一趟九安镇,我见到了俗世繁华,就连那里的天那里的月儿,都与芜天台的截然不同,我突然不想就这样死去。这儿的月亮很冷,夜空也黑得可怕。但是我与这柳树一样,都被困在了这儿,一辈子都逃不掉了。”
灵淮子叹气道:“师妹,这其中当是有误会,师父宅心仁厚,不会......”
尤楚怜漠然道:“宅心仁厚的是你,他与这个词决然搭不上边。不过即便这些都是真的,也无可厚非。修士的一生不就是抢夺和杀戮吗?在这武力为尊的世界,有什么仁慈与公平可言?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必将落败!那些蝼蚁的自由和生命,十足卑微,更不足为虑。换做其他修士,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灵淮子不是初生牛犊,修真世界的残酷他比谁体会得都深。
但他自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断不会轻易去加害他者,这也是应尘子一直教导他的。
他一直谨遵教诲,为何教他这些的那个人反而率先违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