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越却眯了眯眼,看向顾兰芝:“大姐什么想法?”
顾兰芝拧了拧姣好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大姐想去见一见他。”
五分钟后,顾家三姐弟商量此事。
半个小时后,顾兰芝与顾文定在自家五弟蔑视一切的镇压下屈辱地咽下了一同陪大姐过去的话,将这光荣的任务交给顾五少爷。这艰巨的任务交接成功后,三人各自分开回房。
顾清越走在后面,见顾兰芝抱着的一本书里掉下来一张纸。那纸原先是折叠着的,掉地上后摊了开来。顾清越上前捡起,刚想叫住人,却见自家三姐已经转过弯去,见不着身影了。
顾清越低头,打算重新叠起这张纸,视线却不免扫到了里面的内容。
一首英语写的情诗,下面是用钢笔写的几行字。
笔触看着就是个男人。
顾五爷的视线在那首英语情诗和那几行字上停留了几瞬,眯了眯眼。
嗬,这还不是个良家妇男。
第二日,顾清越一大早就去了思归茶肆。
印潭礼那贱人约了自家大姐在这里见面。
祁无渊似乎有些惊讶他没收到邀请就过来,却也为他留了印潭礼所预约包间隔壁的那个包间。两人跟往常一样对坐在桌子两侧。顾五爷手肘撑在桌子上随意支着脑袋,欣赏着那一身风华气度的男人坐在他对面,动作行云流水为他泡茶的场景。
无比赏心悦目。
顾五爷是知道十方城里对这位祁九爷天人样貌讨论的,就连戏园子和脂粉街里都知道,思归茶肆的东家,不仅背景强大,而且长得极好看。
喏,跟那个混世魔王有的一拼。
最近他又听到一个新的传闻。
说顾家那个混世魔王,包了常凤还不够,居然看上茶肆的东家。他当初不是大放厥词说他要结婚,肯定得找个比他还好看的人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玩男人玩到祁九爷头上,祁九爷定然让他脸皮丢得精光。
在一众坐等混世魔王被打脸的幸灾乐祸中,顾五爷心下冷笑连连。
小爷我擅长打别人脸。
一年前,他爹一位朋友带了女儿过来,他爹让他去接待。他那会儿不知道他爹跟那朋友是想撮合他跟那女孩,以为是他爹知道他熟悉十方城各处好玩的地方,让带着那女孩逛逛,便顺着他爹的意前去招待那女孩,结果走到门口就听到那女孩边哭边跟什么人在说话。
“整个十方城都知道他张扬跋扈斗鸡走狗,我爹竟然想让我嫁给他,他这是要害我!”
“顾清越那么个玩意儿,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我才不会嫁给她!”
“我上女校,学英语,学外国文学,他会说英语吗?他了解外国文学吗?他这么一个纨绔草包,想娶我,做梦!”
他冷笑一声,直接抬脚踹开了门,对上屋里正哭得眼睛红肿,长相顶多算是清秀的女孩。
“这位小姐,小爷我张扬跋扈斗鸡走狗关你屁事?是我逼着你嫁给我的还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你爹不满找你爹去,别在我家做客还骂我。第二,小爷我长得好看也不关你事,但有一点,即便是你嫁给我,那也是你——”
顾清越一指脸色通红的女孩,慢条斯理继续道:“占便宜,不是我。小爷我长得比你好看,这个对比不是一点,而是很多,请你有点自知之明。”
“第三,上女校、学英语、学外国文学也没让你改掉偏听偏信,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外加背后议人长短的毛病。不好意思,你这样的优秀女性,小爷我敬谢不敏。”
说完这话,他也没理会那女孩气得发抖的表情,自顾自离开了。
这事让他爹的朋友有些难堪,或许是有些生气,他暗地里传出自己放话以后结婚,必得找一个比他还好看的人,免不了又是一通说他张狂傲慢的。
不过倒是挡掉了许多不必要的相亲,顾五爷也就没管它。
可现在,顾五爷看着对面气质卓绝的祁无渊,眯了眯眼,脑中代入自己之前说的那番话和标准。
最后,对自己滤镜足有十八米厚的顾五爷得出结论。
那还是祁无渊占便宜。
小爷长得比他好看。
但小爷也亏不了多少。
正思索间,那头很快就有了动静,有人走进包间,在桌边坐下,房门开合了两下,又被人关上,最后恢复了平静。
顾五爷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朝隔壁包间看去。
包间内,气氛有些凝滞。
印潭礼看着对面一副一如印象中那般温婉娴静模样的顾娴臻,想起这些日子遭遇的那些事,心下不断有火蹿上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跟雪婉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连光明正大地结婚都不可能,现在他们沦为了整个孟京大学的笑柄,他还被人当做先进思想传播的反面典型!要不是因为她,他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娴臻,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想说的已经说明白了,无论顾清越那两篇文章怎么巧舌如簧,把黑的说成白的,我的想法绝不会变。你也不要以为你弟弟用这种方式攻击我就能够让我妥协,让我重新与你和好,让我真心爱你,这不可能。你跟我的婚姻是悲剧!是封建余毒对我的残害!我不可能喜欢你的,你身上都残留着旧世界的腐朽气息,我一靠近你就觉得恶心,更不可能爱你!”
印潭礼越说越愤怒,随着这些恶毒的话从口中说出,看到顾娴臻脸色越发苍白与惶恐的模样,这些日子堆积的憋屈与不忿神奇地找到了发泄口,一股脑儿地倾泻.了出来,让他浑身舒畅。
一瞬间,他像是找回了以前意气风发的状态。
印潭礼知道,顾娴臻是大家闺秀,接受的教育就是夫为天,要是他这个丈夫如此恶毒地说她,她的心里肯定受不了,她肯定会崩溃。印潭礼看着顾娴臻浑身发抖,像是遭受了巨大折磨的样子,瞬间闪过了一丝隐秘的快.感。
“我今天找你过来,就是为了跟你重申一遍,我爱的人只有雪婉,我——”
“哐当——”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印潭礼一惊,忙朝门外看去,见到顾清越正冷笑着站在门口,心下顿时骇然,大脑都一片空白。
顾清越面色冷如寒霜,他歪了歪脑袋,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印二少,我本来以为这些日子以来你多少有了点羞耻心,没想到我错估了你,我只以为你这个人已经是我所能想象的底线了,没想到你还能继续突破我的想象。自己是个窝囊废,被人戳了脊梁骨,没脸回嘴,却把气撒在比你弱小的人身上,以此来找回你可怜的自尊心。你这种人,无论学再多的先进思想,都改变不了你的本质,你知道是什么吗?”
顾清越踏入房门,轻笑一声,轻描淡写吐出了最后两个字:“贱人。”
印潭礼面色一僵,随后脸色铁青,刚想呵斥出声,却听顾清越再次说道——
“我今天过来,打算收拾贱人!”
说完这话,顾清越几步上前,抓.住印潭礼的领子,将人拎起,与他对视了几眼,在印潭礼震惊的眼神中将人狠狠掼在地上。
随后将近十分钟,包间内都是连续不断的碰撞声。
等到印家小厮过来,将瘫在地上的印潭礼接回去,顾清越转过身看向始终沉默的顾娴臻,轻声问道:“大姐,你见到他了,现在如何了?”
顾娴臻没有回答,她还在失神,可此刻脸色已经比刚才的仓皇无措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