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苏玉妩虽然性子好,到底是懦弱了些,主子若立不起来,做下人的又谈何有出路?
“新竹,你云守着门,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靠近。”苏玉妩转过头来,对还在怔愣中的新竹吩咐。
“是,奴婢就在门外,三姑娘有事就唤奴婢。”
新竹将捆住双脚的灰鸽放在小方桌上,恭谨的退出屋子,将房门阖上。
铃儿听到屋内的动静,恍惚醒来,借着朦胧的油灯,她看到了一张熟悉清丽的脸。
“姑娘……奴婢背后好疼……您行行好,再赏奴婢些药吧……”从受伤到现在水米未沾,她整个人极为虚弱,嘴唇苍白干裂,声音嘶哑,脸色青灰。
到底是跟在身边数年的人,苏玉妩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恻隐,随即别过脸,淡声说道:“你醒了,正好,我就是给你送药来的。”
她将揭开盖子的黑陶罐递到丫鬟面前,“杏林堂尤大夫调制的上好跌打膏药,治你这样的肿胀外伤,见效极快。”
铃儿昏昏沉沉,听了苏玉妩的话,眼睛里亮起光采,“多谢姑娘,奴婢……以后必不忘您的恩德……”
“用了这膏药,怕就没有你的以后了。”苏玉妩漫不经心的又说道。
铃儿没有太多精力思考这话里的深意,只是呆滞不解的望着苏玉妩。
“这药不是我买来的。姨母每年都让人从大理国带百宝丹回来,三房有更好的伤药,又怎会去买旁的药来使?”
见铃儿仍旧不明所以,苏玉妩也不再绕圈子:“这药是大厨房的人给我端安神汤来时,一并送来的,说是奉大伯娘之命。你先前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没有你,总还有旁的人往三房送汤药来,安神汤的猫腻你知我知,倒不如你再猜猜,这跌打膏有没有加了旁的东西?”
这回铃儿听懂了,整个人清醒了大半,她惊恐的瞪着苏玉妩手上的黑陶罐,身子往后缩,仿佛那黑黝黝的陶罐是可怕至极会吃人的妖怪。
苏玉妩淡淡一笑,转身走到小方桌上的灰鸽面前。
随着苏玉妩的动作,铃儿这才看清,灰鸽的腿上沾染了血迹,似是受了伤。
苏玉妩一边将黑陶罐里的跌打膏用玉簪挑出,敷到灰鸽受伤的腿部,一边说:“它跟你一样,腿受了伤。只是,它运气不好,被我捉来替你试药。”
昏黄的灯火下,苏玉妩神色漠然,嗓音清冷,动作高雅,本是赏心悦目的场景,却看得铃儿浑身发麻。
仿佛苏玉妩是一个长着青面獠牙的恶鬼。
“姑,姑娘……”她颤抖的唤道。
“嘘……”苏玉妩冲她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继续看浑身抽搐、不断扑棱着翅膀挣扎,叫声哀恸的鸽子。
半柱香过去,灰鸽终于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