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驷明白过来,自己疯了,真是疯了,才误以为璟王也不过是天子圈在宫里压在身下一条狗。明辞越曾一支队伍扫平西漠八部,单骑闯营,千里射下主帅头颅。
可他这种人永远只会是驯化不了狼。
这狼隐去了一身腥,披着羊皮,学着羔羊样子跪下前肢,伴主安眠。
天子却依然是一身地不设防,向后懒散地瘫软着,依偎在野狼翻露出柔软腹部上。
他已不只是太皇太后棋子,他还拥有了一片名叫明辞越荫蔽。
杨驷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他俩是谁疯了。
纪筝满心放不下,不禁耳语问明辞越,“他这惊恐小眼神是在看朕?是朕吓住他了吗,可朕还没把他怎么……算了,当朕没问过。”
哪会有人真正臣服于原主这种任性暴虐小暴君,图他脾气大,图他不上朝?
一介国君怎么可能单凭脾气大,凭杀人多就能服众御下,兴国□□。
纪筝看过原书,心里更加有数,原主过得虽然安逸任性,但在更多人眼里就只是个无权笑话……
他只是龟缩习惯了,根本不适应面对外人。本就没指望握住权柄,震慑住哪个大臣,他只是想寻着原主路线走,捞一个封王软禁美好结局。
明辞越柔和地冲他笑了笑:“圣上是天子,天子无须多虑,御下自有龙威,即便是坐在那也是不怒自威。”
纪筝干干地笑了几声,却发现明辞越这话一本正经,远不是在与他开玩笑。
明辞越又继续道:“天子生来便自带气魄,能征服许多人。”
“比如,征服了臣。”
征服了臣。
纪筝嗓子眼一下子很干,徒劳吞咽了半天也毫无作用。
他装作没听见后面小声那句,不想偏头看见明辞越,只得硬生生地看着杨驷,“朕提醒提醒你,慈宁殿后苑泰水河,想起了吗?”
杨驷鼻涕眼泪还没干:“臣就真只是探望姑祖母,路过了后苑,见着女子嬉戏便混入其中随意调笑了几番,当真没想过他们是给圣上备下妃。”
纪筝强忍着恶心还得继续问,“没了?”
杨驷样子当真不像是还有其他什么,他连滚带爬地冲着纪筝爬过来,像是要把眼泪尽数抹在坠地玄袍之上。
纪筝连连皱眉,刚想下令遏制,就见杨驷在伸手够到他袍脚之前猛然好似被绊了一跤,那股力度之大,直接让他半路一个趔趄,脸着地滑跪扑街到纪筝玉阶前。
纪筝:……?
他抬头去寻杨驷方才站立阴影之处,空无一人,一旁几个瘦弱宫人沿着梁柱躬身立侍。
接下来事宜便好办许多,杨驷被他关了禁闭去吃斋念佛,剩下要见还有两三位国公侯爷,张丞相,宣将军等人。
这几人见了饺子也是毫不受暗示,谢了圣上恩赐后,还要大方地夸一番这宫中新式饺子内馅颇有创意。看不出半丝破绽。
若是再问深一点,几番话套下来便又会讨论到闭关中太皇太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