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才再度开口道。

只不过了这次，语调柔和了几分。

她平静道。

“上一次相见，还是十年之前了。”

“是啊，转眼就是十年过去了。”被这句话勾起了回忆，老方丈也有些感慨，“那时的场景，简直和现在一模一样。”

“这或许，也是一种缘。”

没错。

老方丈上一次见到千代婆婆，正是在十年前，止戈之鬼摧毁雷鸣寺的时候。

当时的千代彩作为神田神社的神官，是最先赶来支援的那一批。

不过，当对方到达时，止戈之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剩下的，只是遍地尸体、被焦腥味填满的雷鸣寺。

其中，既有前来参拜的信众，也有庙里的僧侣。

以及那个浑身是血，跪到在雷鸣寺中放声痛哭的方丈。

“缘？”千代婆婆轻声重复了一遍。

“那心直方丈心里，难道不对当年的缘，有所悔恨吗？”

“心已向佛，怎还容得下其它。”老方丈叹了口气道，“缘起缘落，皆已成空，老衲都已经放下了。”

刚一说完，老方丈便忽然察觉到，身旁升起一股冰冷的杀气。

怎么回事？

通过天眼通，老方丈瞬间找到了杀气的来源。

源自千代婆婆那张阴沉到极致的脸庞。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问道。

“千代神主，你怎么了？”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千代婆婆长袖一甩，咬牙切齿的质问道，“羽川石，难道你当年的话都是谎言吗？”

“什么话？”老方丈微微一愣。

“什么话？当年你救我的时候明明说过，你在佛前发下过宏愿......”千代婆婆隐隐有些愤怒。

“唯有等你除满一千只鬼物之后，才能成家立业！”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攒够吗？”

“还是说，仅仅只是当时拿来搪塞我的借口而已？”

听到这话，老方丈沉默了。

无言以对。

千代婆婆冷漠的望了他一眼。

随即转身离去。

在她就要离开青石道时，身后却飘过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三十六只。”

听到这话，千代婆婆离去的身影忽然一顿。

她回过身来，诧异的盯着老方丈。

老方丈平静的转过身来，望着月光下依稀可见当年风采的千代婆婆，声音低沉。

“千代神主，当年说的话，老衲当然没有忘。”

“但是到现在为止，算上今天超度的鬼物，还差最后三十六只。”

他说......什么？

他，还没有忘？

千代婆婆怔怔的望着月光下，老方丈的背影。

随即抬起手，用右手捂住嘴巴。

用力的睁闭了几下眼睛，将眼中的泪滴抹去。

但语调，依旧有些哽咽。

“那你为何——”

“老衲本想去超度完这些鬼物，就去兑现承诺。”说到这，老方丈声音也有些起伏。

“但是最近东京都的鬼物，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都消失了。”

“老衲转了两个星期，也没能再碰上一个。”

“老衲真是......阿弥陀佛。”

说到这里，他不禁也有些郁闷。

寺庙接连被毁，也就算了。

没想到，连鬼物都在针对他？

“羽川石，这些话，你为何不早说？”千代婆婆走回老方丈身边，有些哽咽道。

“现在也并不晚，一切自有定数。”注视着千代婆婆，老方丈平静的微笑道。

“幸好这么多年，老衲也坚持下来了。”

“是啊，幸好......幸好......”尽管眼中还有泪水，但千代婆婆嘴角却露出了笑容。

老方丈静静等了一会，等千代婆婆心情平复之后，才有些感慨道。

“其实，如果没有心美和夜夜的话，老衲或许也早就放弃了。”

“在那样的灾难中还活下来的孩子，一定是佛在提醒老衲，还有要去做的事情。”

“是啊，无论是岚和夜夜，都很好的成长了。”千代婆婆赞同道。

两人相视一笑。

虽然已经有十年未见。

但羽川岚和羽川夜夜，就像是维系两人之间的纽带。

只要看到她们，就会想到对方的音容相貌。

“那，我也该回神社了。”待了没多久，千代婆婆随即开口，告辞道。

“临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心直方丈。”

“千代神主请讲。”老方丈微微颔首道。

千代婆婆望着老方丈那已经透露着岁月积淀的脸庞，开口请求道。

“我想请心直方丈，替我念一段静心咒。”

老方丈一愣，随即追问道。

“千代神主，你莫非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是的。”千代婆婆惆怅的叹了口气。

“可能是我过于敏感了，有时在夜里，我能察觉到一股无形视线，在悄悄盯着我。”

“就在刚才，我有所感觉，那道视线又出现了。”

“可能是与鬼物交战，乱了我的心境。”

“心直方丈，你能不能......”

千代婆婆忽然一怔。

她疑惑的开口问道。

“心直方丈，你的表情怎么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