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站在这儿看对面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岁荌抬下巴朝长春堂示意,“那边学徒伙计都有,何掌柜不愁满身医术无人继承。”

刘掌柜微微一怔,岁荌继续道:“但您就不一样了,你这一身的本领,要是后继无人,得多遗憾啊。”

刘掌柜耷拉眼皮,手指拨算盘,“我有个什么本事……”

她是世上最没有本事的人。祖传的药铺她没经营好,自己的女儿没救回来,从小长大的夫郎跟她和离,如今她孤家寡人守着这半死不活的药铺,都是她活该。

岁荌伸手拍刘掌柜肩膀,故意恶心她,“放心老刘,能被我看上,也算是你的本事。”

刘掌柜,“……滚。”

刘掌柜瞪她,像是才反应过来,“跟谁没大没小呢!”

岁荌笑嘻嘻牵起元宝的手,跟刘长春挥胳膊,“等我给元宝办完户籍就过来住,您先帮忙收拾出两间屋子。”

还两间屋子?

就这么大点的药铺,去哪儿给她收拾出两间空屋子住?

刘掌柜问,“柴房闲着,你住不住!”

岁荌嚷,“也不是不行!”

刘掌柜,“……”

看着岁荌领着元宝进了对面的长春堂,刘掌柜不情不愿地放下那把算盘,挽起袖子准备收拾个空房间出来。

这岁大宝,忒讨厌了。

缠人的小鬼,小貔貅,赖上她了。

她刘长春行善积德半辈子,怎么就碰到岁大宝这么个徒弟。

岁荌可不知道刘长春嘀嘀咕咕什么呢,她领着元宝去找陈家三人。

陈晚晚坐在陈氏腿上,手里拿着块糖,吃得满嘴都是。

“大宝,何掌柜说多亏你处理得好,晚晚什么事情都没有。”老爷子满脸是笑,说完这话心里又有些后怕。

何掌柜说小孩身子嫩,不能擦酒,闹不好会中毒什么的,还说如果让小孩一直烧下去,是会烧傻的。

亏得陈氏想起岁荌天天背着竹篓上山采药,说不定懂点药术什么的,不然晚晚可能就要烧一夜。

越是想到这些,陈老爷子越感谢岁荌。

何掌柜拿着块油皮纸包着的糖过来,弯腰递给元宝,然后跟岁荌说,“晚晚没事了,只是这两日刚恢复还不能吹风。”

该叮嘱的事情,何叶已经跟陈家父子俩说过了,但见着岁荌,还是跟她多说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岁荌虽然没认他做师父,但碰到有天赋的孩子,何叶总忍不住关照一二,尤其是岁荌也听得认真,没有半分浮躁。

交代完陈晚晚的事情,何叶犹豫一瞬,到底是轻声问,“可曾商量好什么时候拜师吗?”

他像是半点都不担心刘长春会不收岁荌。

“还没呢,等我先把元宝的事情办好。”岁荌低头看元宝,他拿着糖也没吃,而是挨在她腿边听她说话。

见岁荌垂眸,元宝昂脸看她,伸手作势把糖递过去跟她分享。

岁荌接过糖,就这么整颗放进袖筒里,这次连小半块都没分给元宝。

元宝,“?”

元宝茫然地收回胳膊,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小手,抿着唇,将脑袋侧靠在岁荌腰上。

没有就没有了,他虽皱巴着小脸,但也不哭着要。

何叶都有些看不下去,轻轻叹息,“办领养,差不多要五十文钱,你手里的一两四钱绰绰有余。”

真正去办了才知道,没外头说得那么贵。

岁荌微微诧异,这事何叶怎么知道的?总不能是今天特意去问的吧,毕竟他也是才知道岁荌打算领养元宝。

岁荌朝对面永安堂看,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没多问别人的隐私,只认认真真跟何叶道谢,然后跟陈家两大一小启程回去。

“何掌柜说,既然是你领来的,就没收我们看诊费。”老爷子笑,眉眼慈祥地看着陈晚晚。

何掌柜人美心善,温柔得像个神仙,不仅没收钱,见晚晚人多害怕,还给了她一块糖。

老爷子心里感谢岁荌,回去的时候,特意花了几文钱,五人省了脚力,直接坐驴车回去。

“对了,你什么时候办户籍的事情?”到村头,老爷子问岁荌。

岁荌摸着怀里的钱袋子,“今天提,明天去吧。”

早点落籍,元宝也早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