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的摊主笑盈盈地说着,反而让五条怜有点退缩了。
“打耳洞?不了不了不了。”她下意识地捏住耳垂,已经心虚起来了,“我很怕疼哦……我不骗你。”
她在骗人。
她不太怕疼,也能忍受疼痛。她只是纯粹地厌恶疼痛而已。
尖锐的、不真切的痛感,总会钻入骨肉的深处,或是浮在皮肤的表层,久久不会散去,糟糕透顶。
“没事啦,一点也不痛的哦。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摊主继续热情游说,“‘啪’一下就结束了,真的不疼啦!”
难以消化的热情让五条怜不知道该怎么会回答才好了,不由得心生抗拒,只想快点逃走才好。可身旁五条悟脸上写着的分外明显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买”的态度,又让她忍不住心动。耳环也确实好看,这一点她无论也没办法否认。
被这两种纠结的心情拉扯了半晌,她终于被摊主“真的不会疼”的妙语彻底蛊惑了。
那就上吧!
于是,她的软乎乎的耳垂添上了不会流血的贯穿伤口,与一阵一阵如海浪般袭来的深浅痛感。
还有五条悟放肆的嘲笑声。
“你知道那个人用针戳穿耳朵的时候你的表情吗?哇,真的完全呆住了耶,超搞笑!”
他笑到踢飞了脚下的沙子。
“要是你叫出声了,都不会这么好笑的。就是那副傻兮兮地瞪着眼的样子最好笑了!”
收到来自五条悟的嘲笑,无疑是最丢脸的事情,没有之一。她真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实在无法否认。
没错,被摊主的无痛谎言蒙蔽的是她没错,在耳朵被打穿时浑身僵住的也确实是她本人。
真的是……太丢脸了。
心中确实浮起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后悔,五条怜只好用心仪的耳环作为今日的慰藉了。可五条悟还是笑个不停。
“别笑了。”她气恼地推着他的肩膀,“我的耳朵本来就很痛了。”
接收到笑声的震动之后只会更痛。
“这样吗?好好好,我不笑了……哈哈哈!”
结果还是笑了,不只两三声而已。要不是路边出现的大头贴机器吸引了他多余的注意力,他绝对会笑到走进她家也不会停的。
“一起去拍大头贴嘛。”他如此提议着,“正好有台机器空着。”
“好吧。”
五条怜没有那么喜欢拍照,但既然他想去的话,她当然不会拒绝。
加快脚步,赶紧钻进粉红色铁皮机器里,帘子也不能忘记拉紧。瞬间躲过了酷暑的阳光,空气也变得凉爽了些许。
似乎是在投入硬币时,听到他随口说:“在离开家的时候,你不是把我们的照片撕了嘛。”
“……你发现了?”
无法自我辩解,便只能说出无用的废话。
“就扔在庭院里,怎么可能看到不到。”
“对不起。”
“我们再拍新的就好了。”
对准镜头,微微泛白的屏幕映出他们不再相似的模样,与明显相差一度的肤色。
盯着屏幕看了两秒钟,五条悟第无数次爆发出大笑。
“阿怜,你怎么被晒得这么黑啊!”
屏幕中的他靠近了五条怜,贴近的脸庞将肤色的差距衬得更加显著,也加剧了他的笑声。
她脸红了,羞耻心开始作祟。
“我才想问你呢!”她嚷嚷着,“你怎么一点都没有被晒黑?”
明明在同一片天空下晒了同样长久的时间,阳光只愿意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存在的痕迹,却珍爱得没有让五条悟晒黑分毫。有点羡慕,实在不公平。
暗戳戳在心里愤懑不平了十秒钟,她这才释怀。
好吧。
这份不公,她接受了。
“要拍咯。”五条悟搂住她,“一、二、三——!”
他抬起的手掌无意间碰触到了耳垂,却并未引起疼痛。
五条怜不觉得疼。
在他的身边,一定不会再感受到任何痛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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