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兰松开货主,起剑,一剑拨开小辫子的双剑。那双剑被拨开,在空中打了个折,复又杀来。
他再度拨开。
无形的阴冷之气,却从对方剑身滑出,泼洒在空气中,袭向他左手手腕。
沈泽兰退让不及,叫一些阴冷之气落在左手手腕。
仿佛落在沸水里一般,手腕泛红,立刻起了大片水泡。
他压着即将越出喉咙的痛呼,眉头微蹙,沉着心神,一招英山剑法,劈了过去,趁着对方应对时,拽过一侧的货主,快速朝高坡跑去。
他跑时,运用了少时多学的步法,跑起来又轻又快,很快拉着货主来到高坡之上。
货主道:“往哪里去?”
沈泽兰瞧了瞧地势,往树木愈发浓密的树林子钻去。
小辫子随后带着个人,追了上来,边追边气势汹汹道:“今天你们都跑不了,把命留下!”
“去你娘的!你们连百眼鬼十分之一都不敌,也想要我命。”
沈泽兰心道,他灰蓝眼眸透出坚韧的光,整个人愈发冷静。
借助地势,他暂且甩开小辫子两人。
抬手将帷帽取了下来,埋在一灌木丛间,仅仅露出一点黑纱后,他围绕着帷帽,布下一个剑阵,而后拉着货主躲入不远处狭窄陡峭的山沟里。
现下是冬季,山沟外侧的野草尽数枯死,山沟底下,有着无数碎石。
因着山沟两侧都长着高大树木,沟底碎石间,积着厚厚的枯枝败叶。
枯枝败叶已经腐烂,一条细细的水流,从污泥间淌过,朝下方流去。
沈泽兰靠着山沟曲腿坐着,握紧手中下品灵剑,对一侧的货
主道:“屏气凝神。”,他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然从灌木丛间,取出帷帽,好端端戴上。
“你……”货主起身,刚要说什么。
沈泽兰蹲下身,翻找这两个死了的亡命之徒,身上有没有乾坤袋,若是有,他便赚了,没有……
穷鬼。
没有。
沈泽兰嗅着血腥味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血腥味太过浓郁。
他抓过小辫子尸体的衣袖,细细擦拭去剑上的血,站起身,看向货主,淡淡道:“我不希望其他人知晓我的长相。”
货主听出威胁之意,他扫了一眼地面两颗人头,立刻展开笑容,识趣道:“我不知道友长什么样。”
沈泽兰笑道:“那便好。”他说着,收起了剑,朝远方走去,“这附近也不知有没有人家,若能叫来几个帮手便好了。”
货主跟了上去,苦笑连连,道:“这荒郊野岭,哪儿有人家?也是倒霉,碰上了这群亡命之徒,不知其他人现下如何了。”
沈泽兰道:“这便不清楚了。现下我们不是对手,最好不要回去。”
货主叹了口气。
两人在附近寻了许久也未见到什么人家,眼见天黑,沈泽兰正想找个尽量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忽而见手背上的银纹闪烁。
这银纹是走镖前,泰安镖局为了确定他们安全,请泰安镖局小公子画下的符纹。那泰安镖局小公子,是个符修。
沈泽兰点了一下闪烁的银纹,叫对方知晓自己无恙后,对货主道:“我们回去。镖局那头应是得知了劫道的事,就近派来了帮手,现下已然解决那群亡命之徒。”
两人回去,果然见镖局就近派来了帮手,在场亡命之徒,尽数剿灭。
不过,押镖的镖师死伤惨重,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带沈泽兰的老镖师遭亡命之徒围攻,坏了左手,他喝了口烧酒,叫来沈泽兰给包扎伤口。
亡命之徒的尸体皆被丢进了火里,沈泽兰细细给他包扎好伤口,坐在老镖师身旁。
明亮的火光扑簌着落到他戴着的黑纱帷帽上,他看向老镖师,见对方依然乐呵呵地喝酒,有些不解,压低了声音,道:“你不难过吗?”
老镖师喝了口烧酒,眯起眼睛,道:“难过?为谁难过?为我自己难过还是为死去的兄弟难过?难过,然后呢?”
沈泽兰蹙起眉头。
老镖师道:“我们这些押镖的镖师,都是把脑袋挂脖子上而已,全凭运气好坏。好嘛,那脑袋就安安稳稳挂脖子上,坏嘛,那就得掉地上了。难过有什么用?
“既挽不回逝去的,又图添烦恼,落下几滴泪,还不够野草种子发芽。
“大家伙死了,若是神魂未散,入了轮回,兴许还能投个好胎!何乐不为!”
“倘若亲人逝世,你也这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