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诀竟也醒着,将我往怀中揽了揽,低声道:“时间尚早,再睡一会儿。”
我没有动,放任他搂着我,嗯一声,道:“让苏越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他的头埋在我的肩窝处,呼吸沉重,声音也有些闷:“本以为可以将你明媒正娶,没想到最重要的一夜,竟是在这天牢。”又问我,“岫岫,你可觉得委屈?”
我将他的手捞入手中,安抚他:“虽然没有红烛鸾帐,但我很满足。”
等了一会儿,才等来他的回应:“你不该这样便满足,你应当有更好的。”
我没有回答,在他怀中眯了一会儿。待鸡鸣之声第三次入耳,我才披衣下床。走到桌子边上倒了杯茶自己喝了,又倒一杯拿给宋诀,他坐在床边将杯子接过来,牵动嘴角对我笑一下,就望着茶杯发起怔:“日后,若是每日醒来都能喝到你倒的茶……”
我听后沉默片刻,拢了拢袖子,勉强笑道:“日后,会有别的姑娘帮你倒茶。”
说完,逃一般地行到牢门边,也不敢回头,只扶着牢门道:“待你娶妻之后,若能记得我自然很好,若是想将我忘了……”沉吟道,“还是忘了好。”
一双手扶住我的双肩,有个嗓子沙哑道:“岫岫,我怎会忘了你。”隔了会儿又道,“我此生,除了你谁也不会娶。”
我的眼眶酸了酸,终于挣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牢。
苏越已衣冠端正地在门外守候,见到我出来,垂眉敛目唤了声:“殿下。”
我抬头望着远方天空,良久。
远天白云茫茫,一片素色。
苏越的声音近了些,说的是:“殿下想哭就哭出来,这般仰着脸,眼泪又不会流回肚子里。”
我往脸上抹一把,疑惑地道了声:“哎?”又下了结论,“年纪大了,果然容易伤春悲秋,怎么看见朵浮云就伤感起来了,奇怪真奇怪。”说着摇了摇头,抬脚往前走了过去。
苏越很有些困惑地往天上看了一眼。
远天孤零零一朵白云,被风一吹就散了。
大约由于我被选为和亲的公主,太后意识到不宜再将我在佛堂关着,没有几日,便允我回流梨宫。又大约她老人家怕我出什么差错,所以无论行到哪里,都派四名以上的宫人跟着。后来见我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才稍稍放宽了对我的政策,只留婳婳和她宫里的老人松月姑姑在我身边伺候。
三月中旬,和亲的喜服便送到了燕禧殿。
昔微带了一大帮姐妹过来参观,婳婳十分想将她们给赶出去,被我堪堪地制止住。待我送走这帮唯恐我有一日好心情的姐妹,已精疲力竭。正想吩咐婳婳服侍我睡个午觉,便听宫人通报:“殿下,礼部尚书沈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