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帝国的脚步,依然在大步前行。
终于,到了迁都的日子。
老张早早就准备好,在朝天宫等候着。
迁都从来都是大事,无论是从宗教上,还是礼数上,都要做好准备。
张家负责的,就是宗教上,替皇帝请问上天的事宜。
皇帝这些年崇道,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朝天宫作为半官方的宗教机构,也承担着国祭的作用。
身为国师的张异,本应该主持这场祭祀。
可是张异却只是扶着老张,在道观门口等着皇帝。
不多时,皇帝的车辇由远及近。
众人跪下,恭迎皇帝。
朱元璋盛装,且带着太子随行。
老张推开张异,不让他扶着自己,走到皇帝面前跪下。
张异就在边上当一个看客,见证属于父亲的表演……
在当一个道士这件事上,他远远不如张正常。
老张领着皇帝,一步步走上高高的祭坛。
张异从低处俯视,父亲挥舞着桃木剑的身影。
阳光刺眼,逐渐消融老张的身影。
直到张异听到“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的话语,才醒悟过来,这场祭典已经进入尾声。
皇帝走下高台,老张却依然留在原地。
张异趁着别人没有关注,赶紧跑上去。
“贫道不碍事!”
张正常扶着祭坛,大口喘气,见到张异上来,他咧嘴笑,却在安慰张异。
张异无声点头,过去扶着老张。
父子二人,一步一步,走下高台。
“还有最后一次……”
张正常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张异轻轻回了一个字:
“嗯!”
……
当祭典结束,迁都就进入了倒计时。
他们在朝天宫等着,皇帝回到皇宫,按照礼部的规制,开始出行。
这一次,老张没有再凑热闹,张异这个国师,替代了老张的工作。
朱元璋,太子,还有皇后嫔妃,整个皇宫的人,浩浩荡荡,出了城去。
前往北京的路途,并不会太过快速。
但从皇帝离开应天府的时候,另一个时代,仿佛已经到来。
……
“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
胡惟庸很喜欢站在北京城的城墙上,俯视着人来人往的北京城。
这座城里,熟悉的人逐渐增多,顺天府的官僚机构,也完美的运转起来。
他遥望南方,皇帝此时应该在前来的路上。
而自己为他准备好的礼物,相信会给他足够的惊喜。
“胡相,难道咱们真的不在路上?”
凌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对胡惟庸说道。
胡惟庸只是看了他一眼,道:
“路上,在大军中造反?”
凌说闻言讪笑,额头冒出冷汗。
胡惟庸摇摇头,这家伙能成为锦衣卫的高官,真的就是吃了检校的红利。
身为一个武人,他的表现甚至不如他这个文臣。
凌说这些不过脑的话,是因为他紧张,胡惟庸道:
“凌大人,就按定下来的计划执行吧,想想你手刃毛骧之时的快乐,你会期待的……”
“胡大人,您说的北方的邻居,他们……”
越是事到临头,凌说就越是紧张,他询问起北方的蒙古人,胡惟庸眼中也出现一丝不确定。
蒙古人能不能牵制住边军,跟他造反成不成功,有极大的关系。
胡惟庸理想的状态,就是边军被牵制,他这边造反成功,然后收服京城的禁军之后,断了边军的后路。
如果徐达或者其他人投降,挡住蒙古军最好。
就算挡不住,狗咬狗之后,蒙古人也再无力拿下北京城。
这座城市,胡惟庸十分喜欢。
如果能不丢掉最好,但最不济,他也能保证自己划江而治。
可如果蒙古人不来,怎么办?
事到临头,他自己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如果是以前,蒙古人不配合,他大不了中止行动就是。
可是自从知道朱元璋有意换掉自己之后,胡惟庸没了退路。
“放心吧,会来的……
皇帝这不是还没进城?”
胡惟庸拍着凌说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漠北!
朱棣策马,在草原上疾驰。
强烈的紫外线,让他早就不是京城时候白白嫩嫩的模样。
“殿下,朝廷迁都了,您不回去……”
跟着朱棣一起的军人,询问朱棣。
这位还不知道能当多久的燕王殿下,在军中同吃同住,早就和士兵们打成一片。
有了同生共死的经历,他们跟朱棣说话也没有那么小心。
“咱们是军人,巡边,保家卫国是咱们的责任!
我回去凑什么热闹,保护好国家,才是关键……”
“殿下,那些蒙古人早就跑了,现在诺大的草原,连只羊都没有……
我看哪,他们早就被咱们大明吓破了胆,去远方祸害别人去了……”
就在手下话音刚落之时,朱棣的耳朵动了动。
他拉住缰绳,侧耳倾听。
刚才说话的士兵,也跟着停下来,大家伙都是斥候,对于周围的动静极为敏感。
空气中,有轰鸣声。
朱棣跳下马,伏在地上倾听,然后他迅速上马,朝着一个方向去。
其他人脸色凝重,连忙跟上。
他们跑了不远,就隐约看见,地平线上乌泱泱的黑影。
骏马,牛羊,还有蒙古人的骑兵。
刚才说蒙古人不会回来的将士,此时脸色已经煞白。
“走,回去!”
朱棣脸色凝重,他仔细观察之后,攥动缰绳说道:
“你们出个人,回去通知徐将军……
蒙古人,回来了!”
“殿下,您不回去?”
“我再看看……”
朱棣没有逞强,但他在退走的时候,却依然在附近盘旋!
蒙古人回来了!
这条消息,从前线到北方的京城,都收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