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丽一言不发,点燃烧纸,透过热流和烟火,周建军的坟墓像笼上了一层水纹,看起来有些失真。
火焰燃尽以后,陈秀丽搬过来一块石头,在坟前坐下。
“现在才给我托梦,应该不是为了迁回周家祖坟的事吧?”
陈秀丽知道迁坟的规矩,可这事需要周家点头,周家没张罗,她也就没吱声,反正过年,清明,七月十五,她都会过来扫墓,进不进祖坟,也没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托梦。”陈秀丽自言自语,“你下葬那天,吴奶奶告诉我人死了以后,49天就投胎,以前听村里老人说托梦什么的,我以为那都是活人的念想。我对你也有念想,尤其是前几年,可一次都没梦到你,我就想着,或许吴奶奶说的是对的。”
一个姿势久了,腿有些酸,陈秀丽站直身子,“是不是真的有转世投胎,我不知道,活人的念想也好,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也好,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一些安慰自己的东西,就像有人因为这辈子有遗憾,就寄希望于来生,然后用这些前世今生的故事麻醉自己。”
陈秀丽回想着记忆中大军的样子,弯起嘴角,“不过,前世今生太玄了,我还是喜欢这辈子。当初嫁给你,我很开心,现在的日子,我更开心,我喜欢自己掌握命运的感觉。”
“我从来没告诉你,这些年我建了加工厂,把咱们山上的东西卖到了欧洲。”陈秀丽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并没有什么逻辑。“你若在天有灵,看到我现在的生活,应该会安心,我和君君过得很好,以后会更好。希望你在那边也一切都好,或者投个好胎。”
陈秀丽相信科学,也愿意相信死亡并不是终点,这两种看似矛盾的世界观,在黄泥岗这个方寸之间的小小农村,真实且热烈地存在着。
盘桓大半日,陈秀丽和周建军作别。在回去的路上,她碰到了刘德水。
村里的地都记在刘德水的脑子里,他看到陈秀丽来车的方向,就知道她来山里干什么。
“还有半个月才是七月十五,你这提前量打得太早了吧?”
陈秀丽按下车窗,“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一趟。”她邀请刘德水上车,捎他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