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初一,路上的大多都是去参拜进香的。澜曙国一向推崇佛教,尊佛重佛之人不在少数,许多的僧侣也远道而来化斋挂号。
“家姐,这帝都还是这样热闹。待会儿咱们去尝尝东市的蒸糕好了,可想着那个滋味了。”
顾红妆掀开小帘儿看了一眼外面,各种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老人小孩都带着香烛去进香,更多的是小摊贩们讨还价格还有年轻的姑娘在那里挑拣喜欢的珠钗水粉。热热闹闹的倒跟着过年赶集会一样,老人小孩都穿着簇新的衣服,姑娘们也都戴上平日里舍不得的首饰去争着上新年里的头香。
还记得那时候跟着楼里的几个姐姐去尝城西王家的云吞,偷偷拿上平日里积攒下来的银钱,花上那么两文钱就有一大碗刚出国的云吞,浇上西街麻油西施家的手磨芝麻油,店老板再撒上一点儿的葱花,热乎乎的好像就忘记了所有烦恼一般。
似乎那种滋味还在舌尖上一样,囫囵吞下去一个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那时候柳姐姐还会带着一同去卖新浇的糖人,活灵活现的,顾红妆最最喜欢的就是小兔子了。总归不是因为好吃,而是新年时候小孩子总归是喜欢拿在手上玩儿的,不过每次小红妆都舍不得吃留着留着就化在了手上。
老鸨妈妈是不喜欢有人将新衣服弄脏的,也就年三十初一加上十五,楼里的小女孩儿们可以出去玩不用学那些琴棋书画和茶艺功夫。按照老理儿都得是换上簇新的衣服袄子,连头面儿都得加上一层。虽说是风尘里的姑娘做的是下九流的门道,但是老理儿还是在的。
因为是卖身在楼里的,卖身契都攥在老鸨的手上。平日里这些姑娘都在楼里面受几位姐姐的教导,好的就是书寓清玥亲自教习。平日里这些姑娘就在顶楼花台练习,不少喜欢雏儿的客人都会打发一些银钱。更有甚者还就直接被赎身带回家去了。
不过这么多年顾红妆大致也算是看的清楚,那些自己赎身的或者被官人贵人什么卖去了的,幸福样子还是离青楼里的姑娘太过遥远。澜曙的地方也算是比较民风开放的了,对那些风尘姑娘也并不怎么奇怪。
只是这世上向来都是容得了为娼的,容不下从良的。那些姑娘跟着官老爷大贵人去的,也就只能带回家中。好一些的还能明媒正娶敲敲打打的娶进门,做个偏房也就不离什么了。但是大多数的正房或者就算是小妾都看不下这青楼里出来的女子和自己平起平坐,心生怨怼再三排挤。
若是告诉老爷了,也不过说上几句日子久了也生了厌烦不爱搭理。风尘的女子没了依靠,只能够忍气吞声,这种没过几年也就香消玉殒没活头了,连个正儿八经的坟也是不给立的。都说做的了娼妓也就只能做那孤魂野鬼。
这要是运气顶顶好的,碰上正房短命没了的。那日子就要好过一些了,虽说不能给扶正但至少在家中也就不需要再怎么受气。熬个多少年,有了孩子指望着夫家的财产就是八九不离的了。但这娶妻纳妾,青楼女子也是不能够被官场上知道的,这是要被笑话影响仕途的大事。
还有那些书生们,清贫的也就不说了,也就是那些家中有些资产嘴上说要求取功名的,实际上根本不会娶那青楼的女子。读书人总是自命清高,逛逛青楼在他们眼里就是与理不容了。
再说那些运气不好的姑娘,自己赎了身巴巴的跟着她们眼中的书生才俊,终归只能够被赶考的谎言骗了一生。
没了好下场。
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可怜结果,以为遇上了一生的指望,谁曾想到竟然是噩梦的开始。
“家姐,家姐你没事吧。”
苏如鸢说话说了一半怎么就突然没了回应,这才看到自己的姐姐已经保持了一个动作许久了。放心不下还是喊了喊,不然还不知道究竟要出神到什么时候呢。
“啊……没什么。好啊,东市的蒸糕。姐姐也好久都没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