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胤小时候有次去别人家偷东西吃,大冬天的,外面飘着鹅毛大雪,他光着长满了冻疮的脚趴在一户人家门口等他们睡觉,然后他就可以进去偷两个馒头填饱肚子了。
但是那家的孩子不乖,在床上蹦来蹦去就是不睡觉,于是孩子的母亲就让孩子躺下,给他盖好被子,手放在他胸口一下一下的拍着哄他。
屋里是昏黄且温暖的灯光,床上那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一边是蹑手蹑脚准备熄灯的父亲,一边去满目慈祥哄他睡觉的母亲。
这一幕后来时长在谢胤梦中、出现,只不过梦里那个幸福的孩子是他自己,而为了体会那种有人拍着哄睡着的感觉,他在那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落下了个习惯拍着自己睡觉的毛病。
这本该是他小时候就该拥有的,但是一直到今天他才真正体会到有人拍他哄睡,有人在他耳边说我陪着你是种怎样的感觉。
只可惜这一切都来的太晚了,他心里除了觉得讽刺跟可笑之外,感受不到一点点幸福快乐。
马车缓缓行驶,因为走的太慢,甚至都感受不到什么颠簸,下了车,谢母指挥人轻手轻脚把他抬回房间。
谢胤不知道红烟好了没有,就又开始闹腾,一会儿说头疼,一会儿又想吐,最后还拉着谢母的手要拍拍。
谢母都一一满足,慈祥心疼的看着他,觉得这样的时光有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
但谢胤却有点装不下去了,幸好这时候红烟来找谢母,谢母这才跟她一起离开,临走前还让人好好照顾谢胤。
人一走,谢胤立马睁开眼,他把手放在自己胸口,不知为何,竟有种贪恋那样的感觉。
红烟把自己随手画的,在这世上绝对找不到对照的一男一女的画像给谢母看,并说这就是罗诤给的长公主跟定国公的画像。
谢母看了眼,不疑有他:“你拿着画像再亲自去一趟惠水,尽快打听清楚消息,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白白放过。”
红烟答应下来,画像卷吧卷吧又带走了。
她睡不着,从谢母那儿出来之后就去找谢胤了,跟他商量,反正现在一切都还为时未晚,要是能跟罗敷他们商量商量求个情,赶在罗诤造反之前揭发他,他们是不是就都不用背上谋反的罪名了。
谢胤对她的突然转变赶到很奇怪:“你是怎么想通的?”
红烟没有回答她,反而下定决心一般道:“明天就去揭发他!”
谢胤问她:“我是无所谓,但是你就不怕大哥跟酿会恨你?”
他们两个是两个极端,红烟害怕孤独,更讨厌一个人的感觉,她渴望一个家,所以为了这个家的圆满,她会选择妥协直到被同化。
但谢胤不一样,他一个人惯了,除了饿肚子,他什么都不怕,什么家人,什么哥哥姐姐还有老娘,他不高兴于得到,也不会悲恸于失去,他无所谓。
红烟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滋味儿很难受,但她很确定,她不想再帮助罗诤了。
但她才下定决心,门外忽又传来敲门声,来的正是他们计划要揭发的人:“老二,睡了吗?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