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旁人,琴妃抿唇思索半刻,还是问了出来:“太子今日言行甚是奇怪,陛下是否因外出一事为难于你?或是朝堂……”
后宫不得干政,琴妃习惯谨慎,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戚长容知晓瞒不住她,也不藏着掖着:“确有不同,但与父皇无关,亦不会牵扯到母妃与皇妹。”
琴妃生性聪慧,也颇有手段,立刻听出戚长容的言外之意。
与皇帝无关,那就是朝堂之故。
戚长容沉吟一会儿,又道:“若无要事,母妃只管待在兴庆宫,若有风言风语传进来,母妃只管当作笑谈或耳旁风,除我之言,任何人都不可信。”
琴妃一怔:“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可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有问题。
现今太子是大晋铁板钉钉的继承人,身边又有如杨太傅般的能人教导辅佐。
琴妃实在想象不出戚长容如此告诫她的原因。
对于琴妃的不解,戚长容没再回答,她目光凝视在殿外天边的晚霞上,许久后,缓缓道:“时间差不多了,孤得回东宫处理要事。”
琴妃下意识忙道:“既是要事,太子快回。”
她是聪明人,更明白皇宫中的生存守则。
听得少,说得少,那就活得长。
既然太子不愿意说,她就不再问,她愿意守在清冷的兴庆宫,只愿太子无后顾之忧。
东宫,姬方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时不时向着主殿探头探脑,又伸长脖子盯着通往东宫的宫道,脸上的焦急之色越发浓郁。
杨一殊与蒋伯文各自占据一方,面上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皆在朝堂占有重要地位,虽不曾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因立场不同,许多事的看法也不同。
桌上的茶水渐凉,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不知道换了几盏。
聪明人的较量往往在一言一语中开始结束。
许是干坐着太无聊,杨一殊唤人拿来戚长容最为珍爱的白玉棋:“听说太师棋艺高超少有对手,恰巧我平日无事也会在棋上钻研一二,不知太师可愿赏脸让我讨教一番?”
蒋伯文年过不惑,时间令他越发沉稳,闻言神情微动,也不推拒,直接点头应下。
杨一殊落下白子,似是不经意道:“太师诸事繁忙,今日怎会突至东宫?”
黑子紧跟而上,蒋伯文不答反问:“太傅虽是殿下启蒙之师,可任教于官学,平日甚少踏足东宫,今日又是为何?”
杨一殊笑道:“殿下巧得王全恩新作,我心痒的紧,等不及就过来了。”
蒋伯文微微点头:“王全恩佳作确实值得一观。”
话虽如此,他却神色寡淡,眼中毫无波动,看起来一点兴趣都没有,仿佛那被天下人追捧的名画家王全恩在他眼中还不如眼下的棋局吸引人。
事实也正是这样,蒋伯文藏得太深,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摸清他的喜好。
至于杨一殊,他确实欣赏王全恩的作品,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是喜欢还是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