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无论过去多久,都如一片密集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
哪怕上辈子同样的话已经听过一遍,也做好心理准备再听一遍,然而当真正听到这番话时,戚长容心底还是冒出了阵阵寒气。
随即,寒气被一涌而上的杀意覆盖。
所谓易子而食,就是在他们食亲子的事上盖了一层遮羞布,连他们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会做出那等荒唐的事。
韩子文擦了擦发红的眼角,见裴济说不下去,便接着说道:“此事是一村民报的案,他带我们去了他们村子的后山,那里有许多小坟包,挖开后,里面是累累白骨,还有明显被烹煮过的痕迹。”
此后,被埋在黑暗中的‘易子而食’一事彻底爆发。
官府自然不能容忍这等残暴的凶手逍遥法外,每抓到一个,便将其生生的千刀万剐,用以震慑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傅厢顿了顿,闭了闭眼睛。
“此事过去后,本以为那些人会收手,可从两个月之前,就陆续有官员消失,小到一方衙役,大到一县之令。”
“再然后,风言风语渐起,有人说那些失踪的人是被当成‘两脚羊’吃了,也有人说是丧尽天良的家伙将他们绑送给厥部或其他敌对国家,用以换取正常粮食。”
还有其余说法,更是应有尽有。
不过其中唯有这两个更值得人相信。
戚长容不停的转动手中佛珠,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遏制她心中的杀意。
“你们几人认为,何种说法更加可信?”
裴济抿了抿唇,声音渐沉:“恐怕,两者皆有。”
那些人连自己的亲子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别人?
“一个人都没抓到吗?”
戚长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忽然毫无预兆的发怒,将桌上茶具一扫而下。
“既是如此,孤要你们有何用?!”
‘嘭’的几声,茶具碎了一地,破碎的瓷片四溅,有几块甚至弹到了他们的身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到生疼感。
可是无一人敢在此时站出有任何怨言。
无论是无辜受害的百姓,亦或者是被掳走的官员,都只会加深戚长容心中的怒气。
她太失望了。
没人比她更了解东南之地的情况,从她睁开眼睛重活的那一刻,她便已经着手避免东南之地的惨剧再次发生。
这些日子以来,她暗中对东南之地的帮助可谓不小。
原以为这样,至少能减轻东南之地的负担,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结果与上辈子一般无二,甚至更为复杂惨烈。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问题出现在官府的管理层上。
在她眼里,人心虽是最复杂的,却也是最容易把控的。
他们未曾清楚的把控所辖百姓心性,更是没有提前做好意外突发时的应对准备。
这点,是最为失败的。
裴济此时早已被扑面而来的愧疚感打击的毫无还嘴之力,见戚长容成怒容满面,当下躬身一揖,惭愧道:“此事是臣之错,未曾未雨绸缪,免无辜百姓颠沛流离。”
戚长容揉了揉跳得发疼的太阳穴,不愿在此事上纠结,无奈道:“说说失踪的人吧,他们可有相同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