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倒霉混蛋放下书一头黑线说不出话,她又开心地笑了个够,然后继续吃她的早饭。隔了一会儿,忽然又说: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我能不回答么?
不能。
哎,你和苏青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算是问在胡义的七寸上,这没心没肺的周大医生什么时候好这个了?他装听不见。
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了是不是?又活腻歪了?
路遇相识。
那她为什么那么看不上你呢?
我是逃兵。
听得出他是心不在焉的敷衍,周晚萍倒没再追问这个,转而问:你喜欢她么?
这书没法再看了,胡义不得不放下,撑着床边坐了起来,无奈对周晚萍道:大姐,你那早饭要是再不吃完,可就开午饭了。
不敢说?看来你
什么敢不敢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你饶了我这老老实实的病人行不行?我还想多活几天呢,这都学会争取进步了,我容易吗我?
她仔细盯着胡义的表情看,可是这混蛋整天麻木不仁的表情稀缺,从现在这副正经的冤枉相里什么都看不出来,满脸都是无辜。
啧啧,还挺会装。哎,那我告诉你,我倒觉得苏青好像喜欢你。
不可能!你快别讲鬼故事了好不?这要让人听去,我倒不怕当冤大头,你不是毁了人么?
她继续仔细盯着胡义的表情看,他居然不吃惊,回答没有犹豫,是斩钉截铁,看来这次可以认定他的话是真的。而胡义这句话,也确实是真的,他真的认为不可能。
难道是我看错了?周晚萍故意用嘀咕的语气结尾。
姐哎,好好当你的医生吧,可别学村头村尾那些能人,你不是那块料。
怎么说话呢?她假意嗔怪。
好好,我说错了,你是那块料。我有眼不识泰山。
她被逗笑了,不经意露出漂亮唇下的一线皓齿。阳光仍然静静懒在屋地上,水汽仍然嘶嘶升腾在水壶盖边,一切都是暖洋洋的。
团部大院,政工科办公室内,这里同样是暖洋洋的,因为这里也有个小火炉子,火上也坐着水壶,正被烧得泛开。
苏青把双肘环抱在自己胸前,站在窗边,看外面的蓝天。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回忆。
办公桌侧边,摆着个破板凳,板凳上坐着个扎俩辫子的,伏在桌上,小嘴里叼着半截烂铅笔头,无精打采看着铺在桌上的纸,抓耳挠腮。
坏透了他!小红缨心里暗恨,说要王小三,他答应的也太快了,当天就让骡子把人领回酒站去了。不但如此,还命令她必须每个白天到政工科来写检讨书,这下谁都指望不上了。一千个字哎,姑奶奶的!写一千个一字行不行?
怎么不写了?窗边的苏青不回头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写?小红缨老大不高兴地顺嘴对付。
我听不见落笔声。
一对小辫儿扭头看窗边的背影,朝她做出个丑到极致的鬼脸,用口型无声地念三个字: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