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峥见状也不责怪,他这大侄子虽读书明理,却并未有人会教授他这些个鬼蜮伎俩。
其实每一个被称为郡望或者是县望的家族,虽然自号簪缨,可暗地里哪个不是嘴脸丑恶,双手沾满血腥。
沈弥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睁眼时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故而面色坚定道:“仲父,秦兵曹对我信重,将这般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虽不如大哥读书多,但也知道‘人无信不立’的道理,所以我不能背叛秦兵曹。”
“阿弥(二弟)!”沈峥沈从没想到沈弥居然是这般决断,顿时惊叫出声,前者更是一把抓住沈弥的肩膀道:“这可是关系到我沈家几十口的性命,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的很清楚,”一经有了决断,沈弥便如同放开了枷锁一般,思路变得无比的明晰:“谢家对我家如此,不过是因为我在他们眼中有用。”
“可我家的情况摆在那里,不说他们事后愿不愿意践诺,便是真的践诺,我家恐也不能跻身江州上层。毕竟江州的利益就这么大,早已被谢杨等家全部分完,我家若想跻身其中,他们必然需要出让利益,您说谁愿意吐出自家口里的肥肉?”
“一旦这次他们成了事,挤走了郡守,我家便失去了利用价值,到时恐怕被这些家族随手丢弃那还是轻的,别忘了我之前曾经帮秦兵曹对付过他们在郡兵里的人。”
“到时他们以此发难,我们家能如何?便是将我交出,恐怕他们也不会满意。”
“既然如此,不若索性完全投了秦兵曹。”沈弥说到这里双眼露出精光:“新来的李使君之前便在咱们益州做过太守,现下再度被朝廷诏为巴郡守,想是有能力且背景不差的,一来就有这般动作,必然能在任上大有作为。”
“秦兵曹身为使君心腹,我又已入他的眼帘,我见他也是个做大事的,若我此次全心助他,日后必不会被薄待。”
这一席话说的沈峥和沈从一脸惊愕,两人上上下下的不断打量沈弥,仿佛是刚认识他一般,算起来三人几月前刚见过,实在没想到也就几月功夫未见,沈弥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有了使君和手上掌兵的秦兵曹罩着,对方该不敢轻易动咱们沈家。”沈弥说到这里歉意的看了一眼沈从:“只是有些对不起大哥四弟了,谢家知道此事,大哥的孝廉,四弟的婚事恐怕都会作罢。”
“二弟怎这般说,你大哥我岂是那种视前途如命的人?”沈从闻言连忙摆手道:“我虽有志一展所学,但也不愿凭此为之。”
“倒是二弟你,一番分析条理清晰,实在是令为兄叹为观止,看来多为事比死读书强很多。此次事罢,为兄便向父亲请求外出游学,用以增长见闻。”
沈峥也觉沈弥分析的有道理,考虑了一会儿后便认同了沈弥的决定。
三人正想再说些体己话,帐外忽然有一人闯了进来大声道:“沈都伯(屯长的敬称),不好啦,有贼人夜袭兵营!”
沈弥闻声而起:“来了多少人,沈武何在?”
“黑暗之中看不甚清楚,约有百多人,什长正带人守着赋税,让我速速将情况报给都伯。”
“好,你速速去召集营里面的兄弟,注意不要引起骚乱,我先去看看。”沈弥说完便提起营帐内的长刀便欲出门,忽然想到什么,立即回头对沈峥和沈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