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玌见贾宝玉这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也不在意,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便移步走向下一位族人。
这一举动,却让站在一旁的贾政脸色铁黑!
——这个逆子!竟敢在国公归来的大日子这般怠慢!
贾政胸腔起伏,只觉得一股火气往脑门直窜,几乎要压制不住;阴沉的目光死死钉在宝玉身上,心里暗骂道:
痴傻的东西,不知天高地厚!
国公爷亲自过问,这是多大的体面?可这逆子竟敢如此怠慢!
贾政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怒火。
今日是贾玌荣归的大喜日子,他不能当众发作。但心底对宝玉的最后一丝期望,也在此刻彻底熄灭。
罢了...罢了...贾政在心中长叹,朽木不可雕也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忽然注意到贾玌走向的方向——那是站在角落里的贾环!
只见贾环一身素净儒衫,虽站在不起眼的位置,却腰背挺直,目光火热,清明!
与贾宝玉的萎靡不振形成鲜明对比。
贾政心头猛地一跳,心中涌现出一个想法,仿佛坠崖前抓住的最后一根草
贾玌的目光掠过宝玉,落在角落里的贾环身上。
那一刻,空气似乎微微一滞。
贾环站在人群边缘,本不必如何显眼,但他却与往常大不相同——一袭素色儒衫,袖口微卷,眉眼间再不见曾几何时的畏缩之态,反而透着一种锋锐的清正!
他眼中带着灼热的光,胸腔里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来。
——二哥回来了!
那个逼他读书、助他成才的玌二哥,那个在信中与他倾吐肺腑、为他铺路的兄长......终于回来了——!
贾环眼眶一热,攥紧手指,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贾玌注意到贾环的变化,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随即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迈步走去。
贾环呼吸一滞,只觉得喉咙瞬间干涩无比,双腿、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眶瞬间通红。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环弟。贾玌先开口,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欣慰,长高了!
贾玌开口,嗓音比对待宝玉时要温和许多。
长高了
这短短几个字,如同雷霆一般炸在贾环耳中,让他浑身一震!
他猛地抬头,对上贾玌那双依旧锐利却又带笑的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
咚!
他直接跪倒在地,朝着贾玌重重磕了个头!
国公爷!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又充满了虔诚的崇敬,环......环弟没辜负您!
一时间,满堂寂静。
贾政瞪大了眼,完全没料到贾环竟会如此失态!
傻小子。贾玌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眼底带着罕见的欣慰,谁让你跪的?你如今已是国子监的监生,再过一些年便要参加乡试,还用得着这些俗礼?
这番话落在众人耳中,无不震动!
贾环更是眼眶通红,强压住喉咙里那股汹涌的哽意道:国、国公爷......环弟,不敢忘恩!
——没有贾玌,他贾环如今或许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庶子!
那个遭人轻视、连府中下人都能随意踩上一脚的小少爷,哪有今日的光景!
贾玌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看他,忽然道:县试、府试案首
每说一个字,贾环的背脊便挺得更直一分。
——国子监月考,两次名列榜首!贾玌最后笑骂一句,还敢说不辜负我?你这哪里是没辜负,分明是狠狠打了我的脸!
贾环浑身一颤,原本压在心里的千言万语,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些......远在千里的贾玌居然能一清二楚
他只能死死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贾玌却猛地握住他的手,重重一摇,低声道:好,很好!比我想的还要好!
仅仅这一句话,贾环便觉得——
值了!
所有挑灯夜战的苦累,所有被人质疑的煎熬,甚至连当初对贾玌的那些恨意,现在回想起来,竟全成了淬炼他的火焰!
如果不是贾玌,他哪能有今天!
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