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悦点点头,伸手帮庭语撩额前的发丝:“八月初就要秋闱,我不想再等三年了。”
“你在外头上学,家里头孤孤零零的,总觉得不安生。”化身粘人精的庭语使劲往庭悦怀里钻,“我近来在想一件事。”
庭悦轻轻拍着她的背,难得见她还有仔细琢磨不透的地方:“我家二姐姐是闺阁里头的将军,东西压在心里想不出法子,说出来反倒自己就想通了,可有什么难事?”
接下来庭语说的话就颇具哲学意味,她收回抱着庭悦的手,将身子挺了挺:“若有一个坏人为了报仇,想杀另一个坏人,在一个旁人看来,你我可要救?”
“唔,这样看那两位是谁更坏一点。”庭悦挠了挠自己的眉毛,“不过既然是坏人,谁说得准呢。”
“若这两人一样坏呢?”庭语咬了咬嘴唇,一脸正色。
庭悦傻了,庭语还不如直接问她,已知孙姨娘不知道为什么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开始意会到自己跟老太太有仇,又知庭语和孙姨娘有仇,再知老太太不是个好人,还知老太太虽然不是个好人但确实没害过庭语。
问:孙姨娘要害死老太太,庭语该不该插手。
这种史诗级逻辑难题,庭语估计已经是问过一次白姨娘了,庭悦用脚趾想想就知道白姨娘的态度:她俩打起来了不是正好,咱们等着看戏。
显然,受过孙姨娘摧残但没受过老太太欺凌的白姨娘没有一颗善良的心。
庭语到底还念着老太太是自己祖母,心里还存了些仁善。
庭悦装作自己不晓得内情,轻轻叹了口气,道:“总不至于坏人总是一样坏的……那个,有些人这方面坏,有些人那方面坏,也得先有个标准,没有俩坏人干的坏事都一样,居然还要打来打去的事情。”
她搓了搓自己的衣裳,陪着庭语沉思:“譬如手上有几条人命,这总能比得出来的,被害的坏人死了,若官府来判?官府会怎么判呢?二姐姐,这东西太深奥,可我觉着,有些人觉得仇人死掉最畅快,有些人觉着,倒不如让她半生不死的一直蹉跎于人世,求死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