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要杀沈弘基,沈弘基那边要的,是态度倨傲彻底激怒南诏,要我南诏和你翻脸,然后咱俩打架啊。
您跟我说要将计就计,您瞧我给您整的这个活如何,这封边贸国书够现眼了吧,这两年的生意我已经在跟戚家和契丹还有吐蕃做了,咱们明面上就先不联络感情了哦。
最后他还说了一大堆,都不管女皇叫陛下了,写什么阿妤你最近身子好不好啊,咱们现在年纪大了要养生惜福,想发火就发吧,别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忍着知道伐,少喝点酒,夜里也少喝茶嗷,喝啥都没有喝白开水好啊你说是不是啊,还有啊,看折子的时候多点几盏灯,省那点钱干嘛是不是啊,你的眼睛最重要了嗷。
阿妤啊,咱们都好多年好多年没见啦,你长白头发没啊,不要怕哦,我长得肯定比你多,在长安孤不孤单啊,施斯儒还有别的侍君对你好不好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头回来南诏,我带着你去采蘑菇的事情啊,我是不会忘记的,阿妤那天好漂亮好漂亮的,现在想想还是像昨天一样。
唉,你最好的姐妹都被你送去嘉峪关守山河了,咱们做帝王的哪有不孤单的嘛,我还有个王后能陪我说说话,你就一个人了啊。侍君对你不好你就换新的,别委屈自己啊,你好好保重哦,等这件事完了,我上京来看看你好不好呀,我好老好老啦,再不来以后怕是来不动啦,就让我来看看你好不好呀。
下头的落署是阿宜哥哥。
“陛下……”庭悦笑中带泪,看向女皇面上的深深沟壑,脑海里忽然晃出女皇少年时满身铁甲,如史书上所写的意气风发的模样,她的少年时定然比庭悦还要波折百转,也笑过泣过爱过许多吧。
女皇看庭悦眼泪都已经掉出来了,抱着臂坐在龙椅上笑着摇头:“你丢不丢人呐!一封老友写给朕的密信,朕都没哭,你倒替朕哭了?”
她话语虽说得轻巧,到底还是吸了一口气,眼睛红红的,继续笑着说:“阿宜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还写这玩意过来,我跟他……罢了,若要朕来说,他年轻时比你夫君还高些,也不晓得他现在腰佝了没有。”
庭悦笑着去挠头:“国君不会佝腰的,微臣斗胆,您也晓得微臣小时候就和郡王爷认识了,微臣现今想起他,脑海里头第一个出来的还是在江陵碰见他的那个样子,个子没长开,嗓音跟个大丑鹅似的,抱着把破刀玄衣红领,站在冬日枯树下边背对着等微臣出来。”
“你臊不臊的,幸好你夫君不在,不然当着朕的面他都敢亲你!”女皇抄过龙案边上的帕子,团成团向庭悦丢过去,“擦擦眼睛吧你,朕年轻时风流,要哭也不晓得先给哪个男人哭,哭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