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一日地当真过得极快。”庭悦嗯了一声,又去看手中书卷,“如今晃也是十几年了,葛大人心里还有她吗?”
葛舒尧身子微凝,轻轻顿首道:“什么她?”
庭悦懂了也装不懂,将手中杯盏剩余的茶水轻轻淋在桌边的紫砂蟾蜍茶宠上,拿了养壶笔顺着它的身形慢慢描绘,话语深深:“一个人不干净,本官是不会要的。”
“往事沉水过,自然是想干净也干净不了,王妃大人呢?”葛舒尧晓得她没在看自己,却还是顶规矩地做了个礼。
庭悦用茶巾认真地贴着蟾蜍的水渍慢慢吸去:“既不干净,葛大人还请回吧。”
葛舒尧面上凝滞,见庭悦伺候那茶宠伺候地认真,小心翼翼问道:“以前见王妃大人桌上的茶宠是只白鹿,如今怎换成紫蟾了?”
她将茶巾认真地对叠,轻声道:“听人说,她桌边会放只紫蟾做茶宠,仿佛是她父亲赠的,是以嫁人后也带去了夫家。”
葛舒尧的身子一震,尘封心事万千全被眼前未至华信的女子全部打开,她通达老练得都不像是刚入仕的官人,说话做事鞭辟入里的,仿佛她生下来就在这纵横朝堂中浸润过一般。
“不是她父亲赠的,是下官赠的。”葛舒尧苦笑了两下,呼出几口气后才自觉失言,连忙规整地躬身拱手,“下官先告退了。”
“葛大人。”庭悦从椅上站起,在与他隔了半丈后与他眼神交汇,轻声问道,“再作一问,我像她吗?”
明明眼前人只着了件男子绯袍,身上的环佩只有个银鱼袋和一个辛夷花香包,头发毫不修饰得全拢进幞头,可是她的眼睛怎么可以这么漂亮,一双秋水剪瞳般的明眸善睐,对上以后甚至都能想到,它的主人当是书斋饱学才有的如此这般沉静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