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点滋味终是让她尝到了。
陆云起每日都很忙,他们早晨急匆匆地换好官袍一起去上朝,庭悦从门下省下班后还被女皇叫去立政殿和恭王夫妇吃了好几天的晚膳,每日在夜色下抚琴看书,等到星色点点,才见到他带着满身的疲倦回来,随意洗漱两下就抱着她宿眠。
庭悦倒是轮到了一回休沐,当日留在延翠阁编姓氏志,忽听得外头有个内侍进来做礼:“王妃大人,尚衣局给您送簪钗来了。”
她提笔的手有些凝滞,尚衣局照着规矩给郡王妃送簪钗,都是直接往王府送的,怎么这回送延翠阁来了?
“晓得王妃大人住在这,太子妃便叫奴婢给您送这儿来了。”那穿着尚衣局女史的女官对着庭悦盈盈做礼,示意身后拿着提篮的小婢女一起行拜,声音款款。
庭悦听到那女史的声音陡然一震,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叫内侍宫婢们下去,这才颤着手把眼前的女史扶起来,引着她往凳子上坐,小声道:“大姐姐怎么来了?”
假扮作女史的庭祺推开手,扯了下那个提着篮子的小婢女的衣裳,示意她抬起头,指着庭悦道:“琼花,你记住了,这是你三姨母。”
琼花县主年已五岁,长得和庭祺有六七分像,唇红齿白,面颊圆顿有肉,听了阿娘的嘱咐,对庭悦磕了个头,道:“琼花见过三姨母。”
庭悦吓得差点没窜起来,赶紧把小丫头从地上抱起,抱着她往自个腿上坐了,死命拉着庭祺也坐下:“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我……琼花是太子县主,如何跪得了我这个郡王妃堂嫂嫂。”
庭祺扯住庭悦的衣袖,仿佛这几日也没有休息好,她眼角已有道隐隐的细纹,面貌倒还是如少年时明艳动人,只是憔悴了许多,咬牙道:“什么县主什么嫂嫂,这是我的女儿,就是你的侄女,你记住了。”
庭悦见抱着琼花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晓得她是我侄女,姐姐……你这么出东宫到后宫来,可是东宫出事了?”
庭祺眸色平静,摇了摇头,话语却胡搅蛮缠:“没有,我晓得你和你家王爷在东宫前闹的那场,我就是想托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