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百战百胜的将军若死在国子监里,那可是要命的事儿啊!
孙祭酒敛着眉目沉默半晌,才叹息道:“先去通知定国公府吧,一切等定国公来了再作定夺。”
众人转过头看了看床上的血人,都同意了孙祭酒的办法,却又为这消息该由谁去送争论不休。定国公的嫡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谁去都落不着好脸,又不能随便打发个小厮去,这叫他们可属实犯了难。
看着床上满身鲜血、双眸紧闭的谢佑卿,徐简忽然觉得他很可怜。眼泪滴落在他脸上化开了血痂,徐简拿手拿袖子轻轻擦拭着:“你听,你多招人恨哪,快死了都没人来关心你。”
语气十足轻松,然而不住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索性闭上眼,把脸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道:“谢佑卿,你那么傲气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对吗?”
一颗晶莹的泪珠儿顺着腮颊滴落到谢佑卿的睫毛上,似有千斤重,坠得他的睫毛一颤。
众人由屋内一直争论到屋外,最后一致赞同由孙祭酒去传达坏消息。身份不低足以支撑起腰杆儿,交情匪浅大约可以维持住面子,没人比他更合适。此建议一经提出,便获得众人一致叫好。
方钰柱子一样立在床畔,他因为知道徐简的性别,愈发觉得此情此景属于孔子非礼勿视的范畴,于是蹑手蹑脚移出了屋子。
徐简捧着谢佑卿的脸,神情格外专注地在用帕子给他擦拭面庞。血污一点点褪去,露出他原本的英俊面容。
羽睫丰盈,眉疏目朗,因失血而显得苍白,像个瓷娃娃一样乖巧地躺在床上,全然没有攻击力。
要是他醒来也能保持这模样,也许会多些人怜爱。
指尖勾勒起他的轮廓,徐简目光也柔和了不少:“谁让你平时总是一副无所畏惧天塌下来你都能抗起来的架子,现在没人心疼了吧,活该。”她默了一会儿,而后忽然浅浅笑起来,“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舍得去死呢?怕是把我们都送下地狱,你都舍不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