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笑了一下：“眉目是有，证据不足。”

徐简定定地看着孟四，一时间哑然，真相就在眼前，她却没有勇气去面对，生怕再听到什么惊涛骇浪的消息将心中那丝仅存的希冀击溃。

她用手护住腹部，强装微笑道：“你既然说有眉目，想必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孟怀玉不是自大的人，虽然性格泼辣，对案件却格外谨慎，说是自谦也不为过。既然她说有眉目，那一定是格外有把握。

孟四无意识地勾起纱幔在指尖轻绕，缓缓讲述起调查到的事实：“刺杀你的杀手来自一个叫不留行的杀手组织。”

“不留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徐简轻笑，诗仙太白赞颂侠客的诗句，竟被杀手组织拿来命名，“倒挺会自夸。”

孟四放开纱幔，双手放在身后按在床上，长腿一抬翘起了二郎腿儿，嘴角溢出一抹冷笑：“谁说不是呢。这个不留行跟其他组织不同，任务以悬赏令的形式发布，但以第一个接到悬赏令的杀手为准，无论任务成功或失败，只此一次，一旦失败，杀手组织赔付雇主十倍赏银，并将杀手除名。”

“不留行以接悬赏令的多少做了一个排名，这次来杀你的杀手排名第七十六，江湖人称魔罗，今年四十三岁，入行十六年，也是个苦命人。”

“十六年前，魔罗酒后失言得罪了当地县丞，那县丞对此怀恨在心，竟派手下趁夜去魔罗家放了一把火，巧的是魔罗那日去探望同窗，根本没有回家，幸运的躲过一劫。”

孟四顿了顿。

“可魔罗家中的妻子和一双儿女被活活烧死在屋里。”

徐简神情凝重，盯着孟四愤愤然的侧脸，脖子像被人掐住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妻儿惨死，求告无门，于是投身不留行，杀尽仇敌。”

孟四偏过头，透过鹅黄色的纱幔看到徐简影影绰绰的圆脸，少女容貌清秀，一双清炯炯的眸子散发阵阵森寒，那是觉察了世间百态的悲凉。

“如你所言，这个书生为了报仇成为魔罗。”她向后扬起脖子，满怀惆怅地说道。

“我想，是你给了他解脱。”

徐简声音依旧干涩，安慰了孟四几句，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人世间不平之事太多，就如她，好好的不知得罪了谁，便要被刺杀。

暮秋的风，送来寒凉。孟四伸手拢了拢外袍，呼出一口浊气，恢复了疏狂本色，“娘了个娘的，这些个坏人怎么也抓不完。”

徐简将被风吹落的床幔重新挂起，“坏人是抓不完的，好人也是杀不尽的，这世间本就是善与恶永恒对抗。”

“无非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的区别。”

孟四目光如炬地盯住徐简，暗暗握紧拳头。

“有我在，绝不会有西风不会压倒东风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