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她在御景殿下站着,像极了被惊吓过度的兔子,可是那却是红色的兔子,红衣黑发,藕粉珠沙,美如波斯壁画里面的女童仙子。
“今日不必侍寝,跳舞即好。”
他淡笑着,抚了她的发。
“嗯好”
她便跳了起来,亲亲柔柔,又微微施力,红花一刹就开了,如她容颜羞人。
她这一跳,就用掉了半生。
她于他而言,跟这后宫的所有人相比都是不同的,甚至他从来没有拿她跟任何人相比过。
她是最特别的存在,生气,开心,愤怒和悲伤。
她是一朵暗粉色的樱花,却带着罂粟的迷人香味。
把他狠狠的迷住,像一张粘稠的网子,他是那不幸又幸运的鱼儿,在她的水域里面游弋逡巡其间。
可是现在
“来人!摆驾舞月宫!”
“陛下,舞己娘娘已经殡天请陛下保重龙体!”
贴身宫仆胡全金虽然知道这对于封邑启来说是雪上加霜,可他若不提醒着点,只怕这个主子要在舞己娘娘的阴影里无法再走出来了,他不敢去看封邑启青下去的脸色,知道他在克制着暴怒的脾气。
封邑启听着没有说话,然后过了一会儿,惊雷一声响般,他从藤花木榻上起来,惊得胡全金一个哆嗦跪地:“陛下息怒奴才也是为了辛南王朝和万千子民着想”
“起来吧。”
封邑启望着这冷清的宫殿,全身的力气都突然被抽空了一样,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他也没有动,就那样静静的站着,任胡全金在地上跪着。
封邑启也明白,他的肩上有整个王朝的重量,而舞己这个女人,是在所有人眼里发生在帝王身边一段浪漫的故事里面的平常角色罢了。
一个王,一生女人无数,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死去的女人肝肠寸断,传到后世不免贻笑大方。
“陛下该上朝了。”
“今日不早朝,去散了。”
“是陛下。”
胡金全服侍封邑启已经历时四十年,从封邑启还是前朝太子的时候起,他就鞍前马后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位主子的起居饮食,到后来他遇见舞己,他自然是看在眼里。
所以这个时候念及王朝的利益,不如说他还是更加心疼封邑启,看着他一路走过来,历尽千辛万苦,看遍沧桑巨变,可是他也是高处不胜寒,孤独寂寞的王,却遇见了一个想要相守一生的女子。
那个女子,不是倾国倾城之人,却一出现就俘获了封邑启的心。
若是在皇宫之外,两人必定能够一生一世相爱相守,白头到老。
可叹是,一入宫墙难自已,君王之爱,短暂而让人悲悯。
花楼高宇,不过是情断了在风里。
过了几日,封邑启依然神色黯然,心态低迷,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连早朝也是心不在焉,高坐在龙榻上,心里却想着别处。
那一处被樱花围拢的舞楼
“陛下陛下”
丞相皇甫德鞠着腰拿着玉圭唤着那魂儿不知道飘到哪里的封邑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他也跟着一起着急。
封邑启会如此颓废的原因他也知道,可是就为了一个女人,何致于放任国家大事不管,泱泱辛南王朝的君王竟然如此不争气吗,对于这些,其他的大臣也颇有微词。
“陛下最近越来越懒散了,这可如何是好?”
兵部尚书赵儒尹低声道。
旁边的吏部尚书一听也是叹息着摇摇头:“是啊,这舞己一走,陛下就这般想不开,以后辛南王朝何以为继”
“这舞己果然是妖精所变,竟然已经归天却还是让陛下念念不忘!”
“是啊是啊,果然是妖精一个,还好还好”她现在已经死了。
说这话的是礼部侍郎崔胜,他的话让众大臣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虽然他们都不满舞己对封邑启影响如此之深,可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还是不禁让人愕然。
立在朝堂一旁的胡全金早已是冷汗直流,他看了一眼依旧在愣神之际的封邑启,心中涌上无数的惘然,难道陛下真的就要陷于悲剧之中无法抗拒吗?
“陛下陛下!”
胡全金使劲的朝封邑启使了使眼色,好在封邑启终于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