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太子,陛下中的是’消眠毒散‘,此毒悄然无味,常下在灯芯和烛泪之中,经热发散,梦中入眠,毒性凶猛…这毒,怕是昨夜就有人预先下到了寝宫中。”
一个御医回答道。
“昨夜?人呢?本太子问你们人呢?”当真是胆大包天,狼子野心,敢潜入龙梓宫下毒!“
“殿下,已差人去查了,凡是昨夜出现在龙梓宫和周围的都会仔细盘查…不过,事关重大,不可大意兴师动众,因此…现在还没有下落……”
“十人不够,那便二十人,再不够…便出动暗卫,本太子要看看,他能变成鸟儿飞了不成——”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一炷香功夫之后,封邑启渐渐转醒了,看着朝臣皇子,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抬手扶额虚弱的问:“朕这是怎么了…及儿,今日不是你的大婚之日吗?”
“父皇,您龙体欠安,儿臣……”
封羽及咬牙,不知该说些什么,皇甫德审视的目光和封羽锦嘲讽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进退两难。
“发生了何事?”
气氛的压抑和封羽及的欲言又止,让封邑启仿佛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龙眸一横,看向众人,威慑力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丞相,你且说说。”
纸包不住火,此事也不可能长久隐瞒,皇甫德叹息,索性打算和盘托出。
他上前一步,叩拜君前,声如线抖,瞬间老泪纵横,道:“昨日午夜,小女皇甫蔷突然失踪,老臣抓住了刺客,他身上有一玉佩,陛下细看便知实情。”
封邑启大惊,胡全金呈上玉佩,他只瞥了一眼,便暴跳如雷,厉声一喝,指着封羽及骂道:“太子,告诉朕这是什么!你的玉佩怎么会在刺客手里!”
封羽及方才质问他人的气势顷刻殆尽:他扑通一下跪在榻前,嘴角似笑非笑:“这件事情,不如先问问三弟——”
胡全金看着阵势有些不妙,急忙让闲杂人等都退下了。
封邑启和皇甫德都一齐看向封羽锦,封邑启不怒自威的盯着他,眉锋上都是霸道的王者气息,封羽锦打了个冷战,利落的跪着道:“父亲,大哥的意思儿臣不懂——丞相大人人证物证俱在,不知大哥为何要推到儿臣身上来…儿臣冤枉!”
封羽锦云淡风轻的回答,脸上未曾有一丝波澜。
封羽及十分佩服他的定力,大难临头了还能如此镇静自如,冷笑一声,朝后吩咐道:“把东西拿上来。”
弋瞒出现,嘴角都是戏谑的笑意,他端着黑木匣子走近,颔首:“请陛下过目。”
映入封邑启眼帘的,是一块块叠放在一起的令牌,以及一册翻破边角却依旧一尘不染的夺命帖,他细看了几眼,龙眸闪着危险的冷意,指尖颤抖不停,匣子一砸,面色煞白指向封羽锦,怒吼:“羽锦,你作何解释?!”
封羽及浅笑,看着封羽锦,眼中迸射出幸灾乐祸的焰火:“老师被陷害、以及伪造令牌之事,都是三弟精心设计的好戏,这匣子里的东西都是证据,想来父皇应该识得三弟的字迹吧。”
封羽锦挺直了腰背,面无表情的启唇:“大哥:你竟然恼羞成怒了——还有丞相大人,可还记得朱雀玉佩,本王念在你是一朝老臣,没有告发父亲,圣赐之物,你竟然不慎遗失,这可是欺君罔上的重罪!大哥,前去丞相府劫人的是你,被抓住把柄的人亦是你,如今,你却是想要推卸责任,信口雌黄污蔑于我?父亲在上,儿臣冤枉!”
封羽锦自然不会让封羽及成功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今日是在商议刺客一事,他当然不会蠢到往坑里跳。
“三弟,陷害朝臣,私造令牌,夺命成帖,觊觎兄嫂,背地里作乱丞相府,这些罪名,你可承受得起!”
“以上,儿臣知罪——但,请父亲明察秋毫,大哥无凭无据,诬陷儿臣,此举毫无太子风范,尽显狭隘胸怀…父亲铁面无私,英明神武,想必不会包庇徇私!”
封羽锦先是苦笑,俊美的容颜出现片刻的恍然,随后他俯在地上,掷地有声的反驳回去,一派义愤填膺的模样。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有理有据,针锋相对,皇甫德惊怔殿前,看着这一副兄弟相残的唇枪舌战,他不由的痛心疾首,看向封邑启,以一种乞怜的目光,饱含了为臣的心酸无奈。
遂而跪下:“请陛下…为臣做主!”
事到如今,他早已不信任何人,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封羽及也好,后来居上心怀叵测的封羽锦也罢,皆是习惯于以面具示人,伪装的本领望尘莫及——他被忧心忡忡拖垮,一心只想寻回渺无音讯的皇甫蔷。
面对亲子的互相憎恶,以及爱臣的无可奈何,封邑启怒火中烧,愠怒至极,他踢掉锦被,赤足而下,抽起身旁侍卫的剑,唰的指上了封羽及,金色眸子的怒火喷薄而出,沉声道:“太子,羽锦说的可是真的?”
“父皇,儿臣……”
“说实话!是不是你派了刺客去丞相府!”
眼看冷剑便要砍来,封羽及俯身低语,解释道:“是…不过,儿臣是因为得知三弟想要在午夜劫走蔷儿,所以才会先发制人,潜藏在丞相府,儿臣以为…此举无错……”
封邑启压住沉重的杀意,微一闭眸,便剑指封羽锦,依然是龙吟怒喝,宛如惊天烈累:“羽锦你罪行频频,劣迹斑斑,你说朕要如何处置你?”
封羽锦也不拖沓,抬头义正辞严的回答:“父亲,儿臣知罪,但在此之前,儿臣请示父亲,皇甫蔷生死不明,儿臣也有责任,所以请父亲准许儿臣出宫寻人——”
封羽及听了,冷笑道:“出宫寻人?你是什么身份?”
“正如你所言,她是我的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