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暗示催眠自己,仿佛这样孩子便是她和樗北炎所有,她无知茫然得让人心疼。
可是事实是,她本是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的少夫人,却被妾室用计陷害,在一个午夜遭人侮辱了,第二日少爷自然知晓了一切,她就那样被赶出了家门,之后还发现有了身孕……
他承认自己喜欢她,喜欢她以前的天真清纯,温柔善良,虽然她从来不懂他的情意,可是只要可以陪在她身边,他没有遗憾了。
就算如今世事让她变得刻薄虚荣,不择手段,他还是无法离她而去。
洛樱醒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抚摸小腹,当再感受不到隆起的弧度时,她面如死灰,泪光闪烁的问他:“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夫人,孩子…没有了……”
“啪——”
洛樱咬牙切齿,竟是一巴掌打上了他俊逸的脸颊,随后泪流满面的怒骂道:“不是让你救孩子吗…你救我做什么……”
“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个意外…夫人何必如此执着。”
这不是他第一次挨打,所以当巴掌招呼上来的时候,他已然麻木无感,面无表情的直视着洛樱,希望她能接受现实。
只不过洛樱虽然明白这一点,她却仍然无法接受孩子已经掉了的事实,因为在她的心里,如果没了孩子的话,樗北炎就一定会抛弃她和岚裳旧情复燃的——她一直无法忍受的,只是樗北炎的离开而已。
“夫人,先喝药吧。”
“滚开——让…让我一人静静……”
洛樱暴躁的打翻了药碗,愤怒的推开了他,留给他一张独自落泪的凄凉面容。
他一声不吭的拾走碎片,临走回头道:“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这厢樗北炎一同随岚裳跳进了断崖,他施展着奇绝的轻功,在陡峭的崖边上提气纵身,待他额头大汗淋漓,疲惫不堪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岚裳的身影,迅速的下落,他拔剑插进了石缝中,然后闪电一般的朝岚裳飞去,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看她昏迷不醒,气若游丝,他有些张皇失措。
所幸不远处有一颗大树,他脚尖踏上了树干,迅速的一晃身子,抓住了近在咫尺的长剑,借力纵身一跳,然后终于回到崖前。
他把岚裳放在地上,按着她的脉搏,一股元气立刻注入了她的手腕,她皱眉咳嗽了几声,却也不见醒来,樗北炎心急如焚,抱着她脸色苍白道:“岚裳…挺住,我这就带你去城里……”
话音刚落,岚裳却是半梦半醒的猛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北炎…快救孩子…不用管我……”
“孩子?什么孩子……”
樗北炎事到如今还是对岚裳怀孕的事情一无所知,当他看见她衣裙上都是血迹的时候,他瞠目结舌,颤抖着手抚上她的小腹,却毫不意外的沾了一手的温热的鲜红,他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楞楞的启唇:“孩子…是我的孩子……”
大概便是岚裳在青梦苑被下了两情欢那一次,一夜旖旎,水乳交融,想不到……
樗北炎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揽住岚裳一个劲的傻笑。
“北炎…快救救他…他还不足两月…不能就这样没了……”
岚裳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眼里都是泪水,看得樗北炎心疼不已,来不及问她为何隐瞒至今,他抱紧了她直奔城中而去。
皇甫蔷跳湖抗婚的消息传遍了皇城和长乐,人人皆言她不知好歹,有眼无珠,得太子殿下青睐和陛下赐婚还无理取闹,兴风作浪,此后更是话指皇甫德,风言风语,不堪入耳,无形中背上了欺君罔上,动荡朝廷的骂名。
封邑启勃然大怒,圣旨降下,将皇甫一族全部下狱。
封羽及对此置若罔闻,冷漠至极,他亲自率兵包围了丞相府,皇甫德一列人皆跪在他的脚下,待他念完圣旨,皇甫德几欲昏厥过去,可是事到如今,大错酿成,除了伏罪,别无出路。
接了圣旨,皇甫蔷低眸叩头,跪在皇甫德旁边,涕泗横流道:“爹爹…都是女儿不孝,害了你们……”
“蔷儿,别说了,皇甫家如此境遇,大概是天意吧……”
其实皇甫德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封羽及和封羽锦争权夺势,争风吃醋,必会使朝野分流,朝臣生异,而他作为一朝丞相,自然首当其冲,步履维艰。
就算没有皇甫蔷跳湖之事,日后也会横生枝节,遭逢祸端,可是他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封羽及是他的学生,他对他了如指掌,一旦触及逆鳞,便会翻脸无情,哪怕场景推心置腹,谈笑风生,最后也会形同陌路,倒戈相向。
这和封羽锦相差无几,甚至比封羽锦更盛。
这是皇家之人的通病,古今历来如此。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亦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丞相大人,本太子还有一件事。”
“请太子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