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月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温柔熟悉的声音,之后睁开眼睛,眼前的面孔逐渐的清晰起来,她揉着疼痛的头挣扎着坐起来,记忆一片混乱。
“环月,你怎么会在竹林昏迷呢?”
一杯茶递上来,环月才看清楚面前是何人,她一个激灵把那茶瞬间打翻,然后怒火中烧道:“怎么又是你!”
“环月……”
商牟蹲下身子去捡破碎的茶盏,语气略一停顿,却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你为何老是阴魂不散的!我不想看见你难道你不明白吗?既然已经和太子一丘之貉,为何还要和我牵扯不清!”
环月怒不可遏,翻身便要朝门外走,谁知头脑突然一通,她便摇摇欲坠几乎昏倒,商牟立刻扶住了她,却被她毫不留情的推开了。
“你不要碰我!不要这样假惺惺的…小王爷被你和太子折磨得还不够吗!”
“环月,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我如今无法解释来龙去脉,你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商牟池,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上一次你也是如此和说的,结果我愚昧无知亲信了你,被你耍得团团转,现在你觉得我还会重蹈覆辙吗!”
“环月,我不是这样意思,我求你给我一点时间!”
“放手!我不想看见你!从丞相府那一次开始,我们之间便只能分道扬镳了!”
环月再次甩开他的钳制,正视着商牟受伤的眼眸,她一字一句的言明,就仿佛是一根一根倒刺扎进商牟的心房。
他放开了她的手腕,看她和自己擦肩而过,表情决绝,神色淡然,宛如陌路人一般。
他突然感到无比的疲累,心里也空荡荡的,一直以来他都陪在环月的身边,倾尽所有,呵护备至,他虽然不善言辞,平常愚笨木讷,可是他一心一意全部都是环月。
还记得曾经她说要进入星河与他同甘共苦,齐头并进,那边勇敢和果断,竟然和此时的表情态度如出一辙。
可是,她是一个敏感又脆弱的丫头,古灵精怪,活泼可爱,又爱极了吃鱼,和她的名号一般猫儿一样的聪明伶俐,如果他不在她的身边,日后何人来照顾宠溺她——
商牟试想过无数的可能,他始终无法接受环月有朝一日,把他的样子全部忘记和别人谈笑风生,所以…他不会放弃。
转身,他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环月的身影越来越近,他终于又拉住了她的手腕,却发现她泪水涟涟,五官都朦胧迷离,他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环月,你不要走,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求你不要走……”
他浑身都在颤抖,哀求着她不要再挣脱他的拥抱,环月的肩头湿热一片,她内心一阵悸动,想到这个一向冷静自如的男人居然无助落泪她还是心痛不已。
“环月,我全部都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对所有事情都要守口如瓶。”
“好……”
环月点头,还是逃不开他的温润柔情。
两人坐在屋顶,看着月亮悄然移到夜空中央,旁边是月白色清淡的光华,洒在面前的竹林之上好看得不可理喻。
七颜烈站在帐篷外,望着天边的一轮孤月,凉风习习,草原上尚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无神的盯着远处,看不清面色如何。
“大汗,夜晚天凉,可要保重身体。”
莫多乌给七颜烈披了一件外袍叮嘱道,少言寡语的壮汉此刻显得无比的拘束,他本来想开口劝慰七颜烈,可是想了许久也不知说些什么何事,如果世子在的话应该可以易如反掌的让大汗高兴起来吧。
“阿羽多久没有回来了?”
“嗯…大概三四月有多……”
莫多乌挠挠头如实回答道。
七颜烈没有答话,依然失神的望着天边,月亮藏进了厚重的云层中,苍穹变得灰暗浑浊,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起风了,束起长发随风飘摇,七颜烈咳得满目通红,莫多乌急忙端来汤药让他喝了下去。
“大汗,你受了箭伤又感染了风寒,好不容易这今日可以进食荤肉,为免病情复发,还是先到帐内歇着吧。”
“里面闷得很,本王在这里透透气,你先退下。”
“大汗……”
“去吧。”
“是。”
从始至终七颜烈的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他始终目光犹豫的看着漆黑一片的草原,或者失神的盯着天空,说是透气,不如说是自寻烦恼,他的心里一定记挂着远在辛南的世子,莫多乌在他身边多年,一眼就看出了。
只不过距离上次传信已经有一个月了,辛南那边还是杳无音信,七颜烈心里不免有些焦虑和急躁,他在猜想是不是烈羽遇到了危险,又或许是太过繁忙劳累把回信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他回到帐内,莫多乌立马递上了热茶:“大汗,你的病不能饮酒,还是喝点热茶吧。”
七颜烈依言喝了一口,胸膛却烧得慌,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慢慢的喉咙有了腥甜的滋味,他急忙拿手帕擦去了,余光一瞟都是刺目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