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婉玉,明裕帝在凤仪宫又宿了几晚,但大部分时间是在询问关于婉玉的事,青莲也就那几年和明裕帝一起与婉玉玩耍,之后很少见到婉玉了。明裕帝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来凤仪宫,在云婵或婉玉那儿,共度春宵,有时候也会去别的宫里,凤仪宫,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
但是没出几个月,皇后青莲怀孕的消息传来,明裕帝放下了云婵和婉玉,去照顾青莲,看着她的肚子。婉玉也会来见见青莲,她依旧保持着之前那份纯真美好,好奇地看着青莲的肚子,“里面竟然装着孩子?”
这一句傻里傻气的话,着实把青莲逗笑了。
她也想给他生个皇子,很想。可是,上天又给她开了个玩笑。她生下了五公主。明裕帝没有将失落,没有难过,十分淡然,她知道,他不只是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她还有云婵,有婉玉,有后宫里许多佳人。
当青莲听到云婵怀有身孕的消息时,心狠狠地被击打了一下,她不是为自己的妹妹怀上自己爱的男人的孩子而伤心,而是为婉玉以后的路怎么走而伤心。在她怀五公主的时候,就险些被云婵害得小产,她也告诉过婉玉这件事,让她以后注意。婉玉在宫里生活,渐渐成长了,明白了不少事,她想,在皇宫里,所有人都不该信,可是,有一种感觉,驱使她去相信青莲。
云婵仗着明裕帝的宠爱,百般刁难青莲,百般折腾青莲,趾高气扬,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虽然她生的两个都是公主,但因为她是皇后,她与他是青梅竹马,她曾是他最爱的人,长公主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多少也有些疼爱她们的。青莲觉得,他大概将他对自己仅存的爱,变成了父爱,转移到了孩子身上。但是这样,她也知足了,只要孩子还好好的,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她还是皇后,就够了。身为皇后,两个公主的母后,她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青莲第三胎,是在云婵怀孕三个月时生的,难产,生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日夕阳西下的时候生了下来,是个皇子,明裕帝没有太过欣喜,或许他惦记的是婉玉肚子里的孩子,亦或是云婵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明裕帝第一个皇子,为皇后独孤青莲所生,太后因此大喜,让人送去了许多补品,还让明裕帝多照顾青莲。明裕帝只是应了几声,并不是很在意,青莲倍感无力。
大皇子未满周岁的时候,病亡。
青莲知道,这些都是云婵搞的鬼,她哭喊着让明裕帝为她做主,丝毫没有了之前的矜持,就像一个泼妇,跪在明裕帝面前,拉着他的衣服。明裕帝不相信,拂袖离去。那日正是云婵生产的日子,她生下了二皇子。本来因为大皇子病亡而伤心病倒的太后听到云婵生下了二皇子,并不怎么高兴,再怎么,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就算能长大成人,也成不了太子,就算能成,她也会阻止。
太后去见了青莲,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后宫里的暗涌,劝她想开点,孩子可以再有,若这样就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岂不早早就输给了云婵?
在太后的劝说下,在婉玉的安慰下,她振作起来了。她告诉婉玉,千万要小心云婵,是她害了自己的孩子。婉玉知道青莲不会骗自己,就算是在这个不满污浊的皇宫里,必定会有一株清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尽管青莲提醒婉玉多次,让她注意云婵,但还是着了云婵的道。好在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皇子。
明裕六年,一个寒风呼啸的秋末夜晚,三皇子西门钺于秀缘宫出世,其母玉妃。
青莲永远记得,那天晚上寒风凛冽,风卷残叶,电闪雷鸣,细雨唰唰的下,敲门声盖过了雨声,宫人起来开门,就见浑身湿透的玉妃冲进凤仪宫,护着怀里刚出生没几天的三皇子,跑到青莲的房间里。她早已被外面的声音惊醒,起床看见湿漉漉的玉妃抱着孩子走了进来,分不清她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开口,才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哽咽。
“青莲姐姐,我把钺儿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他。我现在知道了,就算身边陪伴你十载的贴身侍女,也会有背叛你的时候,在这皇宫,我已不求别的,只愿钺儿能长大成人。”婉玉倏地跪倒了地上,青莲吓了一跳,赶紧扶她,她将孩子放到她臂弯处,她怕孩子摔了,赶紧接住,却见婉玉突然喷出了一口血,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婉玉,我的好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将钺儿抚养成人。”青莲抱着孩子,没有接住倒地不起的婉玉。外面的宫女已经被吓坏了,抓着门框,看着屋里的两个人,和蹲着那个人怀里的孩子。
雷声轰隆,青莲抚摸着婉玉苍白的脸,抬头看向外面的宫女,“玉妃薨了。”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面无表情,一道闪电过,照亮了她的脸。
婉玉就这样走了,毫无预兆,在产下西门钺的几天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跑到凤仪宫,将孩子交给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独孤青莲。这皇宫中,婉玉连皇上都不可信,她知道皇上迷恋云婵,所以她没有去找皇上,而是找了独孤青莲。她不会笨的将自己的孩子送入虎口,孩子到皇上手里,必定免不了经过云婵之手。
明裕帝是在早朝之前知道这件事的,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青莲,便问她怎么回事。
“皇上,婉玉妹妹的遗言让臣妾将钺儿抚养成人,臣妾是不会将他交给任何人的。婉玉妹妹的死,和谁有关,是谁一手促成的,臣妾已不想多说。”
“不想多说?朕看这事你才是幕后黑手吧!装作和玉妃情义深的样子,暗地里却毒害她,让她心甘情愿将孩子交给你抚养!”
她淡淡地看着他,轻声一笑:“呵,原来臣妾在皇上眼中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臣妾明了。其他话臣妾不再多说。”
他只是想护着他的云贵妃,不惜让青莲背上黑锅,入了那个冰冷凄凉的冷宫,但青莲执意带着未满月的孩子,她说了,只要她在这世上一天,就不会让孩子离开自己,只要自己有一口饭,就不会让孩子饿着。
虽然没人明说玉妃之死是怎么回事,但有不少人以讹传讹,说是皇后害死了玉妃。传谣之人,自然是云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