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唯有天亮再出发。”伏先生无奈地下结论。
“可是……”易寒萧看了我一眼,我猜他是在担心我们若是无法在三日内回到沉城,我身上的玄阴之气会引来鬼魂缠身,可如今也再无他法,他继续道,“那便天亮再走吧,距离天亮大概就三个时辰,时间来得及。大家也好好休息一夜,养精蓄锐,白天更好赶路。”
因为是在山里,也不怕招摇,十几个暗卫都到了明里,他们很快支起了几堆篝火,分批休息和守夜。虽是夏夜,可山里到底凉,我裹了一件披风坐在树下,不远处一边是燃得正旺的火堆,一边是正低声商量着什么的易寒萧和伏先生。
连日来马不停蹄地赶路,我整个身子骨跟散架了似的,不过刚坐了一会儿,眼皮便开始打架,听着山间虫鸣和枯枝燃烧哔啵作响的声音,很快便陷入了梦境。
又一次,烈火焚梦,一样的祭坛,一样的被火焚之痛。可这一次,我看清了对面高台之上的其中一人,赫然是易寒萧,他被绑在型架上,动弹不得。不知怎的,一阵阵利箭破空之声刺入耳畔,我感觉到一阵冲天的杀气,未待反应,十数支利箭朝着寒萧正面直击而去,全数没入他的胸膛……
“寒萧!”我大喊一声,睁开双眼,看见晨光熹微,不远处靠树而眠的易寒萧几乎弹了起来,冲向我,神色焦急地问:“我在,我在,怎么了?”
看着他充满生气的脸,我暗暗舒了一口气,道:“没事,做了个噩梦。”抬手欲拭去脸上的汗水,却发现手里多了一个物件。
寒萧接过我手中的物件,细细端详。这是一块铜制的令牌,约成年男子三指宽,令牌上附着铜绿还有泥土,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一样,一面刻着一个图腾,像是多个三叉戟的组合,另一面……是篆书的“莫”字。我和寒萧面面相觑,这是……
易寒萧唤来轮值的暗卫,询问这一夜的状况,却未得任何异状。
伏先生看过令牌之后,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前莫家军的令牌,且出自离姑娘生父麾下。”他是明宸的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奇怪,可是他如何辨别得出是我生父军中的?
见我们面露疑惑,他解释道:“我族中叔伯曾是莫家军随军军医,所以对此很清楚。”
天色转亮,山谷中一个一个隆起的坟包已经清晰可见,伏先生望着山谷中的,面色庄重,怆然道:“这山谷里埋的,十有八0九是莫家军,十多年前便被撤掉编制的莫家军。可是,为什么,一群将士葬身于此成了墓鬼?”
“听说,心离与千仪长公主有八分相像,这群始终不曾投胎的墓鬼将莫家军令牌给了一个与他们的将军夫人相像的女子,这也许是某种求助的讯号。”易寒萧缓缓地说着。
我对我这位大将军生父几乎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旁人眼里的他。在天下多数人眼里,他是含冤莫白的一军大将;在挚友眼里,他是个忠肝义胆的大丈夫;在娘亲眼里,他是她宁舍皇家荣耀也要守护的丈夫。可同时,也因为他的自以为是,令娘亲在长怿侯府抑郁孤独而终……然而,娘亲并不怨她,真正的心离还盼着为生父洗刷冤屈,还莫家一门忠烈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