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就清楚,母亲已经知道他为何挨了枪子儿。
当然,他更清楚。
这件事从他那天被绝渡老和尚背着走进野麻滩的第一步开始,用不了几天,就会传遍黄河两岸,也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此刻,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母亲。
王冯氏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大实话。
“那小杏花我搭眼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你能够养的住的女人。”
见儿子听得很认真,又说:“你也不想想,一个戏子,一年四季到处乱跑,吃惯了现成的轻松饭,咋会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哩?”
王明泰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还是没有说话。
对母亲说的这些话,他既不赞同也不反驳,只是当做耳旁风罢了。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当没有听见。
他对自己去乌兰山搭救小杏花的做法一点也不后悔。
王冯氏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最后安慰了儿子一句。
“明泰呀,你还是安心养伤,啥也别想,家里有我和曾先生,不会出事儿的。”
王明泰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最想听的一句话。
王冯氏还想说话,却见王鞭杆曾宗源走进来,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王鞭杆说:“老夫人,天黑了,还刮起了大风。”
今晚,轮到他值夜班。
王冯氏又眼泪婆娑地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明兴呀,可要照顾好明泰。”
王鞭杆大名叫王明兴,爹妈早死了,光棍一个,是王明泰不出五服的堂兄弟。
“老夫人,有我在,你老就放心好了。”
“我肯定放心。”
说完,又看了儿子最后一眼,在曾宗源的陪同下,王冯氏踏着夜色回到了王记车马大店。
夜渐渐深了。
王明泰说:“鞭杆,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王鞭杆正坐在火炉旁吃烤熟的洋芋。
冬天夜长,野麻滩很多人都有晚上烤洋芋吃的习惯。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大掌柜,有啥事你尽管吩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