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负伤女子渐小到看不清以前,阿休回眸看了她最后一眼,而后决绝远去。
待晏然与季归尘到达时,工厂狼藉一片,已结束了战斗。衣裙破损的尤辛怡瑟缩在厂房门外,灰扑扑的脸上只有泪水流淌过的两条泪痕稍显白皙。她看到晏然如同看到救世主一般,挺起身子,想要伸手去够晏然走路时摆动的手臂。
路过尤辛怡时,晏然没有丝毫停顿,他加大了手臂向后摆动的幅度避开了尤辛怡主动伸来的手。尤辛怡看到了希望,却又被希望所抛弃。她跪坐在粗糙,脏乱的水泥地面,失神的望着晏然来时的方向。
“游儿。”晏然单膝跪在浑身是血的游弋身旁,两手颤抖着不敢触碰,生怕给她再增添多一分痛楚。
“晏然。”气若游丝的游弋见到晏然,忍不住面露微笑。幸好,幸好他来晚了。终于感受到安全的游弋放任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昏倒过去。
“游儿,游儿!”
“放心吧,老游伤的是不轻。但只要没有形神俱灭就死不了。”季归尘出言安慰。
对“死”字格外敏感的晏然瞪了季归尘一眼,把晕厥过去的游弋打横抱起。出了厂房大门,径直朝诊所赶去。
“晏……你……”尤辛怡眼睁睁看着晏然在她面前飞身跃起,腾空而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晏兄,这儿还有一个呢。”季归尘冲着高空嚷嚷,可惜人已走远。他搀扶起尤辛怡,对她说:“尤小姐,跟我走吧。”
滴滴答答的血点像盛放的梅花,在诊所洁白的地砖上绵延开了一路。齐烟拎着医药箱,跟随那惊心的血色路标,直到游弋卧房。她把晏然也推出房门,单独给游弋治疗。
剥除粘连在伤口处的衣物时,又流下了不少血。右手小臂上的一处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身上遍布伤痕,像是在打斗中根本没有还手,完全靠身体硬扛下来似的。
齐烟仔仔细细地把游弋全身伤处都消了毒、上了药,包扎得像只在乖乖睡觉的大白兔。俯身太久的齐烟累得直不起腰,她捶打着酸痛的老腰出了房间,见晏然满面忧虑的候在外边,对他说:“进去看看吧。只要人醒了,就没事了。”
“谢谢。”
齐烟把被子给游弋盖得很严实,只露出游弋看上去睡得十分恬静的头脸。游弋的面上除了气色苍白了些,没有留下一点伤痕。不清楚游弋伤势几何的晏然,看到游弋熟睡的模样仍是不敢放下心来。
晏然来诊所有一段时日了,却从没劝说过一句希望游弋注意身体,保持睡眠。因为比游弋更害怕她会陷入沉睡不得苏醒的,是他。
“归尘,这是谁啊?”齐烟回到大厅,看见长椅上坐着个蓬头垢面,衣衫邋遢的女子,于是把季归尘叫到一边问话。
季归尘随口答道:“老游情敌。”说完又觉不对,“晏兄说这世上没有谁配做老游的情敌,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