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体却一直像被文火焚着一样。
洪医生有来帮她看过,被她撵了出去。
她完全没办法和任何人共处一个空间。
眼前和脑子里完全被一张血肉模糊眼球突出的脸占据。
那张脸越来越清晰。
仿佛正躺在她身后,又仿佛近在她眼前。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八岁那年,她从楼上跳下,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她以为她是掉进了水里。
原来是鲜血流淌到她身下。
她在长巷中奔跑,并没有穿着一双带带扣的小皮鞋,皮鞋也不是红色的。
那是被血染红的她自己的脚。
她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好像抓到了一些头绪,但思绪乱缠,绊得她无法转动脑子。
过于真实的血淋淋的画面如影随形,让她又开始呕吐。
撵走洪医生,让他叫向海过来。
向海过来,说:“箖箖,你太不听话,这是惩罚。”
之后把她关进房间,从外面上了锁。
原来人的精神是可以一瞬间崩溃掉的。
向箖现在其实自觉很清醒,她是在清醒中感受到这种崩溃,又无计可施的放任这种崩溃。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却完全无法掌控和琢磨这个问题。
这种痛苦无法形容。
钟采琼和向海的声音轮番在她耳边反复。
“你是杀人犯。”
......
夜幕已经降临,因为身体的低烧和精神的疲惫,她盖紧被子,早早躺在床上。
今天晚上没有人给她送饭。
向箖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开始担心她还能不能在她生产之前,完全掌控她自己。
她努力克制着某种将要失控的感觉。
夜越来越深,她有些困倦。
可发现她无法闭上眼睛。
一旦闭上眼睛,就有人坠亡在她面前。
一张血肉模糊眼球突出的脸。
尤若的脸。
沈爷爷发出的那一声闷响。
王强那张整容过度的面孔。
江淼倒在血泊里,扭断了脖子,突然冲她阴恻恻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