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隔着玻璃看浮雕壁画?

他微微垂首,仔细地将报告对折,再对折,确保那枚鲜红的印章没有丝毫折损。

然后才极其郑重地、如同安放一枚易碎的玉璧般,将它轻轻放入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最内侧的夹层里。

公文包内衬是深蓝色的绒布。

那份盖着红章的报告沉入其中,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瞬间被深蓝吞没。

只留下沉甸甸的手感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红印泥的微涩气味。

拉上公文包拉链的轻响,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郁同和重新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拉链头。

一边是泥泞中走烂的鞋帮子、冰水里抡起的大锤,带着汗水和体温的印记。

另一边,是鲜红印章下斩钉截铁的“免职”,冰冷、坚硬,代表着不容置疑的一级组织意志。

这截然相反的重量,此刻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郁同和起身向林维泉告辞。

江昭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宁凌淇的细高跟敲击着镇办公楼水磨石的地砖,清脆、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由远及近。

那声音在空寂的走廊里被放大,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最后裹挟着一阵清冽的、价格不菲的香水味,卷进了江昭阳敞开的办公室门里。

“江镇长,”她的声音比脚步更先抵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我联系了省抗战纪念馆,省抗战纪念馆那边有回复了。”

江昭阳从一堆摊开的文件里抬起头。

宁凌淇站在门口的光影里,鼻尖上蹭了一点灰,大概是刚从复印室过来,几缕碎发被汗水粘在光洁的额角,卷发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小幅度地晃动。

“怎么说?”江昭阳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图纸上厚厚的灰尘呛着了。

“专家意见很明确,”宁凌淇快步走到他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前,指甲上精心镶嵌的碎钻在凌乱的纸页间一闪,像寒星跌落凡尘,“复原毒气室实体场景……需要特殊审批。”

她将一份盖着省馆红章的传真轻轻放在地图上,“专家建议,其实做个大型浮雕壁画更稳妥,艺术化处理,既安全,也能传达核心历史信息。”

“您觉得呢?”

“浮雕?”他缓缓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指关节有些发白,“隔着玻璃看浮雕壁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