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向婧像是被烫到般猛地后退半步,脸上瞬间褪尽血色,惊愕得几乎失语,“你这个身体?开什么玩笑!”
“你现在连下床走几步都喘得像拉风箱!”
“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江昭阳没有回避她灼灼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点的弧度:“再不回,我就真的变成‘死人’了。”
“追悼会一开,讣告一发,档案里一笔勾销,名字后面加个黑框……从工作单位上除名,从所有花名册里抹掉,变成一个真正的‘烈士’。”
他深吸一口气,牵扯得胸骨剧痛,声音却异常平静,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那时候,我活着回去,才真叫‘活见鬼’,才真叫百口莫辩,才真叫……生不如死。”
病房里死寂一片。
窗外,几只麻雀在枯枝上聒噪地跳跃,更衬得屋内的空气沉重如铅。
向婧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看着他苍白脸上那份近乎悲壮的决绝,看着他眼中燃烧的、不肯熄灭的火焰,那火焰灼烧着她所有的反对和担忧。
她知道,他一旦认定了路,九头牛也拉不回,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良久,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肩膀垮塌下来,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忧虑,却也有一丝认命的决然。
“你……”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你实在要回去的话,我陪你去。”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磐石般的坚定,“你这副样子,半路上要是再倒下去,身边没个人,怕是真要交代了。”
江昭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感激,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信任。
她眼下的青黑和强撑的疲惫是那么明显,昨夜她倒下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带上她,无疑是将她也拖入这趟吉凶未卜的旅程。
然而,她说得对。
以他此刻的状态,独自上路,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需要一个支撑,一个能在危急时刻搭把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