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那股刚刚被电话压下去一点的邪火,又“腾”地一下窜了上来,夹杂着浓烈的厌恶和彻底的鄙夷。
他强忍着没有再次爆发,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那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冰冷。
他侧过身,让开门口通往大门的通道,动作幅度很大,带着一种迫不及待要清扫垃圾的嫌恶。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刮过何狄低垂的头颅,最终落在那扇象征着解脱的入户门上。
“去吧!”柳璜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鞭子,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毫不留情的驱逐意味。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挽留,只有赤裸裸的厌弃,仿佛在看着一堆散发着恶臭、亟待处理的秽物。
这两个字,如同赦免,更如同判决。
何狄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
他没有勇气再说一个字,也没有勇气再看任何人一眼。
他像一只被狠狠踢了一脚的丧家之犬,猛地弓起背,几乎是贴着墙根,脚步踉跄而急促地冲向门口。
那姿态狼狈不堪,仿佛身后有择人而噬的洪水猛兽在追赶。
他慌乱地抓住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一拧,粗暴地拉开房门。
楼道里声控灯昏黄的光线骤然涌入,短暂地照亮了他惨白惊惶的侧脸和眼中尚未褪尽的恐惧。
他没有回头,像逃离瘟疫现场一般,一头扎进楼道那片半明半暗的阴影里。
“砰!”门在他身后被他自己慌乱地带上了,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响声在骤然恢复死寂的客厅里久久回荡,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柳璜、朱洁玉的心上。
门外,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仓皇响起,由近及远,迅速消失在楼梯拐角。
那声音空洞、凌乱,带着落荒而逃的仓皇,很快就被更深的寂静吞没。
那扇门此刻虚掩着,像一张无声咧开的黑口,露出里面更深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房间里混乱的景象——揉成一团的被子,闪烁的电脑屏幕,散落的零食包装袋——都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颓废与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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