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得告诉你的是,”魏榕的目光落在江昭阳脸上,带着一种上级审视下级特有的穿透力,“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江昭阳微微颔首,脊背习惯性地挺直,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
他明白,在魏榕这个位置上,每一句看似随意的话语,背后都蕴含着对局势的精准判断和某种微妙的倾向。
魏榕从不会把话说满,但每一个字,都值得仔细掂量。
“副县级干部的提拔,”魏榕继续说道,语速平缓,像是在陈述一项早已成文的制度,“县委常委只有推荐权,任命权在市委。”
“这是组织原则,铁板钉钉。”
她端起桌上的保温杯,轻轻吹开水面漂浮的几片茶叶,啜饮了一小口,动作不疾不徐。
“考察,”她放下杯子,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也是市委组织部为主,县委协助。”
“流程是死的,要一步步走,不能乱。”
江昭阳的目光沉静,专注地听着。
他太熟悉这些程序了,如同熟悉自己掌心的纹路。
在基层摸爬滚打这些年,从办事员一步步到副镇长,他深知“程序”二字在权力升迁中的分量。
它是规则,是屏障,有时也是某种不言自明的默契。
魏榕话锋微微一转,那平缓的语气里似乎注入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代表着某种潜规则的暖流:“不过嘛——”
她刻意拉长了这个转折词,目光再次投向江昭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市委一般会尊重县委的推荐。”
“毕竟,县里最了解干部,最清楚谁在实实在在地做事。”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普遍认可的事实,但那“一般”和“尊重”几个字,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江昭阳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这是暗示,是点拨,是魏榕向他传递的一个极具分量的信号:只要县委的推荐名单里有他江昭阳的名字,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市委那边,魏榕是有把握的。
“我明白!”江昭阳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笃定。
这三个字,既是对魏榕话语的回应,也是对自己内心判断的确认。他读懂了魏榕没说出口的话——这是魏榕在为他铺路,在向他释放一个极其积极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