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说‘组织给我的荣誉够多了’、‘那都是应该做的’!‘实在不能再要了’!”
魏榕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质问,“但是,同志们!他谦虚,他推辞,难道这份用命换来的功勋,这份沉甸甸的事实,它就不存在了吗?!”
“难道那惊心动魄的事实就不存在了?那挽狂澜于既倒的功劳,就被洪水冲走消失了吗?!”
“他的谦逊,难道就成了我们某些同志心安理得忽视他、甚至变相‘流放’他的理由了吗?!”
“难道,整个白岭乡的平安无恙,我们整个班子成员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移开,这不正是江昭阳同志用行动给予的最大‘材料’吗?”
“这份‘材料’的分量重得我们任何人都绕不开!”
魏榕的胸膛微微起伏着,最后的话语,如同淬火的钢针,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会议室里最后那层名为“程序”和“平衡”的薄纱。
直接扎进了在座大多数人内心最深处那块关乎良知与公正的软肉上。
她不再看张超森,而是环视着那些或低头、或沉思、或面露愧色的同僚。
那沉默,不再仅仅是压抑,更是一种无声的认同,一种被道义唤醒的共鸣。
张超森僵在那里。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几次试图张口,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他精心构筑的“平衡”方案,他引以为傲的“顺溜”安排,在魏榕这连番掷地有声、直指人心的诘问和控诉面前,瞬间土崩瓦解,显得如此苍白、局促,甚至……卑琐。
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所有体面的外衣,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无声的审视之下。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端茶杯,指尖却不受控制地颤抖得厉害,杯盖与杯身碰击,发出一连串细碎而慌乱的叮当脆响,在这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窘迫。
他张了张嘴,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干涩的、如同老旧风箱抽动般的嘶嘶声,最终,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也没能拼凑出来。
那哑然失声的窘迫,凝固在他脸上,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具说服力——魏榕这席话,不仅击中了大多数人的心坎,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彻底炸毁了他试图掌控的话语堡垒。
一个声音打破沉寂,倏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