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骤然全部聚焦到了白刚身上。梁炯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盯着白刚。
白刚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抬起头,迎向孙维城审视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窗外,遥远的天际传来沉闷的、压抑的雷声,隆隆滚过,如同某种巨大而不祥的预兆正在逼近。
白刚再次抬起手,最终沉淀为一种清晰的、带着研判意味的锐利。
他迎着孙维城那深不见底的目光,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珠落地,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激起清晰的回响:“孙市长,作为考察组长,我必须向组织如实汇报我的个人研判。”
“这个结果……非常反常。”
“尤其是考虑到江昭阳同志过往的……一些具体情况。”
他略微停顿,仿佛在斟酌最精准的用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千钧的重量:“我认为,这种反常的高票一致……背后,恐怕是有人在运作。”
“运作?”孙维城微微扬了扬眉梢,身体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交叉的十指似乎扣得更紧了些,指节处泛起用力的白痕。
他注视着白刚,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重复了一遍这个分量极重的词。
白刚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锐利而笃定:“是,运作。或者说,有组织、有目的地引导了意见表达。”
“否则,无法解释这种……绝对的、毫无杂音的共识。”
梁炯明也补充道:“这不符合常规的干部认知规律,尤其不符合江昭阳同志过往在部分领导同志心中留下的印象基础。”
他最后这句话,几乎是明示了孙维城市长本人对江昭阳的既往态度。
窗外,那沉闷压抑的雷声再次滚过天际,这一次更近了些,如同巨大的车轮碾过头顶的铅灰色云层,震得玻璃窗都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
酝酿了一整天的乌云,终于沉沉地、彻底地压了下来,遮天蔽日,整个城市仿佛提前进入了黑夜。
办公室内的光线瞬间变得更加昏暗,孙维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在阴影里显得愈发深沉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