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眉像极了那种每个皇子都会至少有两、三个唯独李若芒一个也没有的幕僚,热情洋溢的帮他分析着目前的形势,很有点后世股评家的味道:“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四弟你绝对是目前涨势最快,潜力最大,业绩最好的一位皇子,称得上是未来流洲接班人的不二人选。”
李若芒还是不太自信的选择了谨慎入市:“姐姐你是说笑吧,我上面有三个哥哥,废长立幼向来都是传立王世子时的大忌之事,不管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啊。”
李心眉不屑道:“你有三个哥哥这倒不假,只是你怎么不想想这三个混人目前都是什么处境。咱们大哥是被家族流放之人,不知踪影;你二哥更了不起,早在留学期间就已经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了;还有你个不能提的宝贝三哥,一提起那个挨千刀的赌棍我就来气,当初他向山庄里借了一百两银子到现在都还没还上,他倒是身在流洲,可你觉得舅父大人,甚至是王爷爷能信的过他吗?他那个大败家子若是做了一国之主,不在赌桌上把咱们流洲输给别人他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早就看透他这个人了!”
李若芒适时地插了句话:“那你还敢借银子给他?”
李心眉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似曾相识的表情,悠悠然道:“那时候还没看透。”她话音刚落,李若芒总算回想起来了,许多追上门来找他三哥要账的人,脸上经常挂着的就是这副仿佛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落寞表情。
有些心情是具有极大的传播性的,姐姐所描述的,只能是他三哥宛如史诗一般雄伟的逃债史中的一个微小的片断,但这已经足够令他也跟着落寞起来。
李心眉接着言道:“话说回来,即便是大哥、二弟他们俩儿当真身在流洲,照旧还是由你来继承家业最为合适。发生在咱们大哥身上的那件事太过复杂,暂且不提。就拿二弟来说吧。四弟,难道你认为像他这么一个多愁善感、体弱多病的书呆子能把咱们流洲给治理好?不是我讲话刻薄,他那个人在名字跟治国方面,都像极了历史上的南唐后主,算是把人家浑身的缺点都学得惟妙惟肖,甚至可以说是发扬光大。可不管怎么说,人家李煜至少有一个好,那就是写得一手绝妙好词,可你再瞧瞧咱们家那位李二爷,他所写的那些淫词滥调我就不多说了,单单是那一手烂字就真的让我不忍心看下去。最无耻的是你小的时候他居然还敢手把手的来教你写字,你拜他所赐的那一手烂字只怕到现在都改不过来吧。”
李若芒倒不觉得字写得不堪入目是件丢人显眼的事。字吗,能传达某种或信息或感情之物即可,有必要都写得那么光鲜吗,要是连街上要饭的人都能写上一手宗匠级的好字,那还要那群书法家干吗,丢了饭碗的书法家们,至多也只能沿街乞讨去,然后再以一个乞丐的身份当众写上一手豪放的狂草,接下来便是更多的书法家面临到失业的危机,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国民的整体书法素质倒是上去了,可这书法家的称号也可以就此作古了。
狂言暂且闲置一旁,还是回到李若芒的心境里。
回想起二哥,回想起他亲自教授自己读书写字的那些日子,脑海中浮现出的并不是二哥所写的那一手很有独创性的文字,而是他们彼此之间相聚时每一处值得回忆的点点滴滴。姐姐所罗列出的那些二哥的全部“罪状”,李若芒大多不敢苟同,但有一条却是所言不虚,那便是在他看来,二哥的确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
李豫他可以因为天空的云朵变幻出骇人的景象而倍感恐慌,也可以为了满地的落红感慨良深、忍不住落下几滴清泪。然而,这恰恰是他二哥他超越常人的地方,只是他的这一优点错披了一层看似软弱的外衣,举一个典型事例来加强这个论点的说服力:二哥他在无甚花卉知识的情况下,栽种了一棵铁树,为了让它开出这个世界上最为艳丽的花朵,他不惜日复一日的为它写下感人至深的诗词歌赋,并在每一次失败之后伤感不已。但凡听过这个故事的人,大都把他当作是另一个版本的愚公,只有李若芒还曾好心的替他浇上过几次水。然而,既为愚公,就注定要有座山将会给他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