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原在衙里出入的人,已都认得路数。
径踅到鸳鸯楼胡梯边来,捏脚捏手,摸上楼来。
安千诺更是轻步上楼,曾经的杀手训练可不是白练的。
此时亲随的人都伏事得厌烦,远远地躲去了。
只听得那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三个说话。
武松在胡梯口听,只听得蒋门神口里称赞不了,只说:“亏了相公与小人报了冤仇,再当重重的报答恩相。”
这张都监道:“不是看我兄弟张团练面上,谁肯干这等的事!你虽费用了些钱财,却也安排得那厮好。这早晚多是在那里下手,那厮敢是死了,只教在飞云浦结果他。待那四人明早回来,便见分晓。”
张团练道:“这四个对付他一个,有甚么不了?再有几个性命,也没了。”
蒋门神道:“小人也分付徒弟来:只教就那里下手,结果了,快来回报。”
武松听了,心头那把无明业火高三千丈,冲破了青天。
安千诺拦不下,武松早已右手持刀,左手叉开五指,抢入楼中,只见三五枝画烛荧煌,一两处月光射入,楼上甚是明朗。
面前酒器,皆不曾收。
蒋门神坐在交椅上,见是武松,吃了一惊,把这心肝五脏都提在九霄云外。
蒋门神急要挣扎时,武松早落一刀,劈脸剁着,和那交椅都砍翻了。
武松便转身回过刀来,那张都监方才伸得脚动,被武松当时一刀,齐耳根连脖子砍着,扑地倒在楼板上。
两个都在挣命。
这张团练终是个武官出身,虽然酒醉,还有些气力。
见剁翻了两个,料道走不迭,便提起一把交椅抡将来。
武松早接个住,就势只一推。休说张团练酒后,便清醒白醒时也近不得武松神力,扑地望后便倒了。
武松赶入去,一刀先剁下头来。
蒋门神有力,挣得起来。
武松左脚早起,翻筋斗踢一脚,按住也割了头。
转身来,把张都监也割了头。
见桌子上有酒有肉,武松拿起酒钟子一饮而尽,连吃了三四钟,便去死尸身上割下一片衣襟来,蘸着血,去白粉壁上大写下八字道:“杀人者打虎武松也。”
把桌子上器皿踏匾了,揣几件在怀里。
却待下楼,只听得楼下夫人声音叫道:“楼上官人们都醉了,快着两个上去搀扶!”
说犹未了,早有两个人上楼来。
安千诺趁机一刀砍翻两人,“走你!”
武松却闪在一边,看见安千诺砍了前日拿捉他的人。
杀得血溅画楼,尸横灯影。
武松道:“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一百个,也只是这一死。”
安千诺只好点头。
二人提了刀下楼来。
夫人问道:“楼上怎地大惊小怪?”
武松抢到房前,夫人见条大汉入来,兀自问道:“是谁?”
武松的刀早飞起,劈面门剁着,倒在房前声唤。
武松按住,将去割时,刀切头不入。
武松心疑,就月光下看那刀时,已自都砍缺了。
武松道:“可知割不下头来!”
安千诺道:“哈哈,了得啊。”
武松便抽身去后门外去拿取朴刀,丢了缺刀,复翻身再入楼下来。
只见灯明,前番那个唱曲儿的养娘玉兰,引着两个小的,把灯照见夫人被杀死在地下,方才叫得一声:“苦也!”
武松握着朴刀,向玉兰心窝里搠着。
两个小的,亦被武松搠死,一朴刀一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