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急转而下。
西府军并没有如妖贼一般崩溃,付出巨大伤亡,依旧前仆后继的涌来。
包围圈越缩越小。
北府军的品字形布阵再也维持不下去,右翼向靖、蒯恩被苻宏隔断,左翼沈田子沈林子也被大军冲散。
刘裕身边的甲士只剩下五百余众,人人负伤,就连他的肩膀上也中一矟,鲜血透甲而出。
兜鍪更是不知掉落何处,满头乱发,沾满了鲜血,随风狂舞。
周围西府甲士重重叠叠,长矟如林,指着刘裕及其部众。
皇甫敷提剑而出,“刘寄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刘裕冷笑道:“徒逞口舌之利,可上前来与我一战!”
西府军甲士目光落在皇甫敷身上。
军中最崇拜强者,即便陷入重围之中,也无人敢与刘裕一战。
皇甫敷取来一支戈戟,紧紧握住,手上青筋暴起,却终究不敢踏前一步,“我乃军中上将,岂能与你争匹夫之勇!”
“哈哈哈……今日且看谁是匹夫!”刘裕奋起长刀,大吼一声,“杀!”
“杀!”
士卒们跟着他们再次朝楚军冲杀过去。
猛虎受伤陷入绝境后,反而更加疯狂,更加悍不畏死。
一员西府将领以为有机可趁,封侯之赏,无人不动心,率数百甲士迎了上去。
一个照面,就被刘裕劈翻在地,一把撤下兜鍪,手起一刀,斩下头颅高高举起,一步一步走向魏敌军,“今日我虽死,亦要尔等陪葬!”
周围西府军无不骇然。
刘裕每向前一步,西府军的阵脚就向后挪动一步。
连皇甫敷都不敢上前。
还是后面的桓崇厉声道:“还愣着作甚,放箭!”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们,西府军纷纷取出弩机,上弦,也不怎么瞄准,抬手就射。
咻——
刘裕胸前再中两箭,幸亏身边的丁旿眼疾手快,用盾牌挡住。
但其他士卒没这么幸运。
弩箭三面射来,避无可避挡无可挡,一个个栽倒在地。
“汝当何死?”皇甫敷松了一口气,提着戈戟跃跃欲试。
岂料刘裕须发倒张,目眦欲裂:“来!”
诸军皆不敢动,皇甫敷满脸冷汗,连连后退。
“杀,杀,给我杀了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桓崇疯狂叫嚣。
刘裕抬头,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望过去。
吁——
战马惊惶后退,桓崇身体一矮,缩在战马背上,叫嚣声戛然而止,
前阵的几个士卒更是连手中的长矟都握不住。
楚汉争锋,十面埋伏,垓下之围,汉军骑将杨喜追杀楚军,项羽瞋目而叱之,杨喜人马俱惊,几乎跌下马来,辟易数里,项羽二十八七杀穿五千汉军。
刘裕今日之威势不亚于当初霸王。
竟然连皇甫敷都吓退了。
周围楚军更是无一人敢上。
但人力终有尽时,刘裕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受伤极重,仰面大笑道:“吾有今日之败,咎由自取尔,阿规,且看为兄为汝开路!”
每杀一个西府军,桓玄的实力就衰弱一分,刘道规成功的可能就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