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扫敌阵,就能看出对方的薄弱之处,这是许多名将都拥有的直觉,有些是天赋,有些则是在一次次兵凶战危的战场上逐渐形成。
他扯了扯旁边霍存的戎服领口,两人对了对眼神。
而后在一片混乱中,几乎同时扯下身上的盔甲,扔在甲板上。
身披重甲表死战决心是一回事,随机应变又是另一回事。
寻常的重甲,想要脱下来并不容易。但如果是特制的盔甲,只需要割断几根关键的丝绦,整套盔甲就会从身上滑下来。
这种做法不仅增加了盔甲制造成本,还会降低盔甲的防御力。
决定进行登舰白刃战后,朱温很快考虑到卸甲作战比披甲有利的特殊情况。
脱下重甲的朱温和霍存两人,只觉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地,如能凌空漂浮起来。
他们身形钻疾如猿猱,从敌人的缝隙里溜过去,好似两道闪电。
敌军忙着反击,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当他们回过神来,朱温、霍存二人已杀到敌将李维翰的前方。
此前为了顶住义军战士的冲击,李维翰已把护卫亲兵派了出去。
霍存手持一双短锤,如同两条毒蛇一前一后袭出。
李维翰挥刀格挡,将霍存左手战锤震飞出去,另一锤却绕到后方,狠狠砸在李维翰背心。
这一锤被藤甲缓冲,未能重创,但力量打在李维翰脊背,李维翰双足站立不稳,又被风浪一颠,重重摔倒,磕掉两颗门牙。
再厉害的船战能手,在风浪中狠狠挨了一锤,也没法保持平衡。
战场上,决生死往往是电光火石一瞬。
霍存和身而上,一记饿虎扑食,将李维翰压在甲板上。
两人发力厮打,竟如市井泼赖儿斗殴一般。
这本是战场厮杀的常态。
历史上,有大将被人奇袭杀死时,用牙齿咬掉敌人两根手指,仍不免被斩下首级的命运。
战场上不存在什么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何况朱温、霍存两人如今身处敌阵中央。
朱温手起刀落,一刀砍下李维翰首级,揭去头盔提在手上,大呼道:“敌将李维翰已死,知机的速速归降!”
船上官军水兵们借着风浪乍起,扭转了战局,却得到主将被杀的消息,一个个如遭了霹雳一般,僵在甲板上。
朱温听见一阵阵兵器掷地的锐响。
将是兵胆,兵乃将威。
广州水师的士兵们,有相当丰富的水战经验,水战素养远非草军新建的水师可比。
陆地上的战斗,却比海上惨烈许多。
将领战死后,士兵继续苦战,甚至夺取胜利的例子,陆战中屡见不鲜。而水战中,将领战死,其部兵一般会迅速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