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把刀是朱温亲手放进去的,他现在也有些疑神疑鬼。
可朱温艺业本来不及尤滴,他手上只有短刀,又摸不清对手底细,自然投鼠忌器。
打斗一阵,自然会引来人。可尤滴如此气定神闲,就像有把握在大队援兵赶到前,把朱温拿下一样。
莫非府内已安插了她的人,现在小爷却要在自家地盘上被人围攻?她这样搔首弄姿,都是做缓兵之计,拖延时候。说是赏刀,也是故意让小爷忌惮,不去拿刀,等真被人围杀,反而迟慢了?
想到这里,朱温又觉得,是不是该依着尤滴的言语,去将宝刀拿出来,好做个依仗。
“郎君这样不赏脸,真是让奴家败兴。”
尤滴扁了扁嘴,忽然流露出一股罕见的少女娇痴情态,真好似小女孩儿对情郎埋怨撒娇一般。
“既然如此,人家只能强请朱郎搭个手啦!”
她口中格格娇笑,杏眼含春,看人带着钩子,能将寻常男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水蛇腰在石榴裙下一扭,出手却是凛冽杀机。
朱温只见一道飞燕似的银光自尤滴罗袖中射出,直扑自己颜面而来。
急忙掠身躲避,同时向三彩柜方向过去。
银光却在空中一个转折,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追向朱温。
朱温于间不容发之际再次躲避,银光砰地一声,撞入三彩柜里。
三彩柜为何得这个名儿呢?原来它是唐三彩形制的家具,先用陶土烧出来部件,涂上三彩铅釉,而后装配形成。
被尤滴发出的暗器一打,三彩柜顿时迸裂开来,陶片满地飞溅。
朱温避开射来的陶片,才看清楚,那暗器原来是一只飞燕银梭。这种暗器能依靠细微的发力手段,射出后在空中转圜。
尤滴当是算到朱温退避时,会下意识往三彩柜那边,预先就往那边使力。
若非朱温见机得快,真要被这飞燕银梭打个实的,丢掉半条命去。
一堆碎破陶片中间,大夏龙雀宝刀静静躺着,刀锋散发着淡淡的红芒,令朱温感到如此地熟悉可靠。
朱温一把将刀抓了起来。
妖妇若再发暗器,有长兵器在手,至少好格挡。
“好哥哥,听了奴家的话儿,终是将宝刀起出来啦!”尤滴娇笑着拍手道,眼波流丽,落向朱温手上的长刀:“大夏龙雀,名冠神都,真是一把绝世神兵哩!”
她年纪比朱温要长,这时唤朱温做“好哥哥”,明明是装嫩,却偏偏有种直入心魄的撩人意态。
鹅黄色的袖子一摇,十余根丝线向朱温扑面掠来。
头回去泰山经过成德时,朱温已经在齐克让的外室夫人阿青手上,见识过丝线攻人的手段。因此并不惊讶,刀芒横扫,凭着宝刀神锋,直接将丝线凌空斩断。
丝线轻软,本来不易砍断,但刀锋足够快疾,发力足够迅猛,亦如剪春韭一般。
可朱温发现,那一根根被切断的丝线,却并没有掉落下来,而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黏在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