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朕与曹操不同,若不能为兄弟报仇,

此外,李翊奉行打击世家大族的政策。

尤其如今国家政权趋于稳定,李翊改革后的刀斧,几乎刀刀砍向世族。

这种提前宣战的模式,

刘备也没有信心在他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完全战胜世家大族的一天。

毕竟它已在汉朝横行了四百多年。

未来的挑战很艰巨,刘备现在能做的,就是为刘家后人铺路。

现在确实是一个难得入蜀的好机会,但刘备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退朝后,刘备并未急着回宫歇息。

而是负手立于殿前,望着渐散的群臣,目光深邃。

他微微侧首,对身旁侍立的小黄门吩咐道:

“去传关兴、张苞、赵统、许仪四人,至偏殿见朕。”

小黄门躬身领命,刚要退下,刘备又似想起什么,问道:

“李相何在?”

“回陛下,李相方才与荀先生一同出宫议事去了。”

刘备略一沉吟,颔首道:

“既如此,不必唤他了,去吧。”

不多时,关兴、张苞、赵统、许仪四人依次入殿。

他们皆身着戎装,英气勃发,虽年纪尚轻,却已显名将之风。

“臣等叩见陛下!”

四人齐声行礼。

刘备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目光一一扫过,眼中满是欣慰。

“好好好,你们都很好……”

刘备抚须而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感慨:

“尔等父辈随朕征战半生,如今都已鬓生华发,朕亦年近六旬。”

“所幸见尔等成才,足慰平生。”

“记住,这将来迟早是属于你们的。”

“朕还有你们的父亲,终会老去。”

“而你们,正是朝气勃发之时,路还长着呢。”

四子闻言,俱是拱手,恭敬道:

“臣等愿效死力,以报效陛下!”

正说话间,殿外传来脚步声,李翊趋步入内。

见刘备与诸将子叙话,微微一怔,随即行礼:

“臣不知陛下在此议事,冒昧打扰。”

刘备笑道:

“子玉来得正好。”

“朕正与几位小将闲谈,说起上庸之战。”

他环视一周,忽而问道:“咦,怎么不见令郎?”

“朕记得他不是也参加了此次征伐上庸的战事么?”

“怎么张郃上奏的战表中,不见令郎名讳?”

李翊面色微变,躬身道:

“犬子驽钝,不堪造就,故臣未遣随军出征。”

“兼之近日又染微恙,便未随臣入宫。”

刘备目光深邃,凝视李翊片刻,方道:

“……子玉过谦了。”

“朕记得李治那孩子,去岁在御前论兵法,颇有见地。”

“朕观二代子弟中,令郎才学最是出众。”

“何况……”

他略作停顿,“治儿与阿斗是表亲,正当多亲近才是。”

刘备虽与李治接触不多,但他认为此子颇有独到见地。

内心里觉得二代里面李治是最优秀的。

何况李治与刘禅还有表亲关系,刘备巴不得李治能够崛起,成为将来的国之重臣。

毕竟巩固皇权的三条大腿里面,外戚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李翊额头微汗,低声道:

“陛下厚爱,臣实在惶恐。”

“待犬子病愈,必带他入宫请安。”

刘备看出李翊不愿多聊自己的儿子,遂不再多言。

只是轻轻颔首,转而吩咐小黄门道:

“传太子来!”

不多时,刘禅入殿。

见众人齐聚,略显拘谨。

刘备招手道:“阿斗,来见过你几位兄长。”

刘备刻意避开“太子”名讳,反而是以一种攀交情的方式,让刘禅跟他们交往。

刘禅上前,正要行礼,关兴等人连忙避让:

“太子不可!”

“君是君,臣是臣。”

“君臣之礼法,不可废也。”

刘备将关兴的行为尽收眼底,暗叹这孩子不愧是云长教出来的。

果然知道礼法。

待有了这项举动之后,刘备才上前按住关兴肩膀,笑道:

“……兴儿勿拒。”

“朕与尔父结义时曾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今日让阿斗以兄礼待尔等,正是全朕当年之义。”

刘禅会意,对四人一一作揖:

“关兄、张兄、赵兄、许兄。”

四人连忙还礼,口称“不敢”。

刘备见状大笑:

“好!好!日后朝堂之上是君臣,私下里便是兄弟。”

他拍拍刘禅后背,“阿斗,你要多向几位兄长请教武艺兵事。”

“日后但有难处,也莫独自扛着,也多向几位兄长寻求帮助。”

刘备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教给了他。

刘禅点头,近前与几位兄长亲近寒暄了一番。

刘备见气氛融洽,心中甚慰,对下人吩咐道:

“传膳,朕今日要与几位晚辈共饮。”

与皇帝一同用膳,这是一种极大的殊荣。

刘备此举,自是为了奖励几个后生。

而后生们也都十分感激,倍感荣幸。

不多时,侍者们端上精致菜肴。

按制,臣子不得与天子同席。

但刘备特意命人在自己案几旁增设席位,让关兴等人分坐左右,刘禅居首座之侧。

席间,刘备亲自为众人布菜,毫无帝王架子。

他夹起一块炙肉放入张苞碗中:

“苞儿尝尝这个,当年益德最喜此味。”

张苞受宠若惊,连忙捧碗接过。

刘备又为赵统斟酒:

“子龙向来节制,想必在家也不许你多饮。”

“今日在朕这里,不妨破例一杯。”

李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禁暗自慨叹。

不想过去这么多年,老刘依然选择了最原始、最“暴力”的打法。

东汉魅魔的招式,果真是屡试不爽。

见此,李翊便趁势也多说了两句。

“太子性柔宽厚,需尔等鼎力辅佐。”

“今日之宴,便是望尔等记住——”

“无论日后境遇如何,当以兄弟相待,共保汉祚。”

众人闻言,齐齐拱手,喊一声,“喏。”

刘备对此十分满意。

但李翊却觉得众人现在都只是少年心性,将来之事又有说说的准呢?

说到底,齐汉集团第一代人为什么能够这么团结?

还是因为有外敌要应对,

任何矛盾冲突,在大敌面前都需要做出一定退让。

等将来哪天统一了,大家失去了共同的敌人。

便有的是精力内耗争斗了。

“子玉,似乎颇有心事?”

刘备朝李翊碗里夹了块狗肉,关心问道。

“……呵,倒也没有。”

“只是臣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李相是指哪方面?”

“陛下心知肚明,又何必拷问在下?”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随后碰杯,痛饮美酒。

刘备知道,朝中大事,有李翊操持。

局面纵然有碍,也不会掀起太大风浪来。

有卿在,朕很安心。

……

成都,魏王宫。

城内阴云密布,寒风刺骨。

曹操自将神医董奉打入大狱后,头痛之症愈发剧烈。

每至夜深人静,那痛楚便如千万根钢针扎入脑髓,令他辗转难眠。

更可怖者,每当他勉强入睡。

便有无数冤魂入梦,面目狰狞,向他索命。

这一夜,曹操又在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中衣。

他猛然坐起,忽见帐外立着一名侍从,面相陌生,不由心头一紧。

“此乃何人?”

曹操厉声问道,手已按在枕下短剑之上。

帐外老仆慌忙跪倒:

“回禀魏王,此人乃新调来的侍从,因王总管染疾,故临时调换。”

曹操眯起眼睛,细细打量那陌生面孔。

只见那侍从低眉顺目,看似恭敬,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自董奉事件后,他愈发觉得身边危机四伏,人人皆可疑。

都有可能是刘备派来的奸细,要行刺于他。

“退下!”

曹操猛然暴喝,唬得那侍从吓得浑身一抖,慌忙退出。

待帐中只剩心腹数人,曹操披衣而起,在帐中来回踱步。

头痛又如潮水般袭来,他按住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吾梦中好杀人,凡吾睡着,汝等切勿近前。”

左右侍从面面相觑,不知魏王何出此言,只得唯唯称是。

曹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重新躺下。

却又故意将锦被踢开一半,露出半边身子。

时值隆冬,帐中虽有炭火,仍寒意逼人。

侍从们想起魏王方才警告,无人敢上前为他盖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名唤作王忠的近侍巡夜至此。

见魏王榻前无人伺候,被子半落,不由大怒。

“尔等皆是死人不成?”

王忠压低声音斥责那些侍从,“魏王千金之躯,若受寒染病,尔等有几个脑袋可砍?”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应声。

王忠骂毕,乃轻手轻脚走入帐中,小心翼翼为曹操拾起锦被,欲为其盖好。

就在被子即将覆上曹操身躯的刹那,原本“熟睡”的曹操突然暴起。

一道寒光闪过,王忠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脖颈一凉,鲜血喷涌而出。

“魏王……为……何……”

王忠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手持利剑的曹操。

话未说完,便轰然倒地。

曹操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抽搐的尸体,将剑上的血迹在王忠衣服上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