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李关张赵陈,谁是天下第一大姓?

“闻朝廷有意伐吴,不知陈公可得消息?”

厅内霎时寂静,所有人目光皆聚焦陈登。

陈登不疾不徐放下茶盏,环视众人:

“……诸公消息倒是比陈某灵通。”

“然军国大事,未奉诏命,不敢妄言。”

陶氏族长陶商笑道:

“陈公过谦了。”

“谁人不知淮南陈氏乃江南第一望族,陈公更是朝廷股肱之臣。”

“若论伐吴,陈公岂能不知?”

陶商是前徐州牧陶谦之子。

当年陈登还是陶谦的下属,见了陶商也得喊一声公子。

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陶商光是能够望见陈登项背,已是十分不易了。

“正是!”

馀姚董氏族长也趁机接言。

“我等江南世家,久盼王师南下。”

“若陈公有所差遣,敢不效死?”

陈登目光深邃,缓缓道:

“……诸公忠心可鉴。”

“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

“纵有伐吴之意,亦需从长计议。”

朱濬身子前倾,压低声音说道:

“……陈公明鉴。”

“我等非为打探军机,实为早做准备。”

“若王师南下,战船、兵器、粮草皆需筹措。”

“我朱氏在吴郡有船坞三处,工匠千余,旦夕可造艨艟数十。”

虞期亦道:

“我会稽虞氏掌控铁矿三座,冶炉百具,刀枪箭簇,要多少有多少。”

众人纷纷表态,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他们愿支持伐吴,但需从中分一杯羹。

陈登心知肚明,这些世家大族看似大义凛然,表达了对汉室的忠义,对统一的支持。

但实则却各怀心思。

伐吴对他们而言,是攫取土地、人口、商路的绝佳机会。

若能借朝廷之力铲除孙氏,江南利益必将重新洗牌。

“诸公热忱,陈某感佩。”

陈登微微颔首,“确如诸公所言,朝廷迟早伐吴。”

“淮南方面自当未雨绸缪。”

他目光转向朱濬:

“朱公所言船坞一事,甚是要紧。”

“水战之要,首在战船。”

“若王师南下,所需艨艟斗舰如过江之鲫,不知朱氏可能胜任否?”

朱濬大喜,拍案道:

“陈公放心!只要朝廷令下,我朱氏船坞昼夜不息。”

“保准让战船如下饺子般入水!”

“好!”

陈登又看向虞氏族长。

“虞公冶铁之能,天下闻名。”

“他日若需打造兵器甲胄,还望虞公鼎力相助。”

虞氏捻须笑道:

“陈公有命,自当效劳。”

“不过……”

他略作迟疑,“铁器锻造耗资甚巨,若朝廷能许以盐铁专……”

陈登抬手打断道: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只要虞公保质保量,些许利润,朝廷自会体谅。”

此言一出,众家主皆露喜色。

陈登言下之意,是默许他们在军工生产中牟利。

前提就是你们得给我开足马力,全力生产军工装备。

我只要数量多,质量好,能供我灭吴之需。

至于生产过程中的细节我不会过问。

你们只要负责交差便好。

一时间,厅内气氛热络起来,众人纷纷表态愿为伐吴出力。

陶商忽然道:

“陈公,我陶氏虽无船坞铁矿,却掌控漕运商路。”

“若王师南下,粮草转运,必有用我之处。”

“我陶氏愿效犬马之劳。’

董氏族长亦附和道:

“我家有良田数千顷,可供应军粮。”

陈登一一应允,心中却如明镜般透彻。

这些世家表面慷慨,实则都在算计战后利益分配。

不过眼下备战要紧,些许让步在所难免。

正商议间,一直沉默的庐江陆氏族长忽然开口问道:

“陈公,在下有一私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登抬眼望去:

“陆公但说无妨。”

陆氏略显局促地说道:

“闻陈公爱女年已及笄,而老夫膝下犬子年方弱冠,尚未婚配。”

“若蒙陈公不弃,愿结秦晋之好。”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安静。

众人目光在陈登与陆家主之间来回游移。

陆氏乃庐江大族,陈氏又是江南第一大姓。

此联姻若成,陆氏在江南地位也势必将更上一层楼。

陈登神色不变,缓缓啜了口茶:

“陆公子才名,陈某素有耳闻。”

“然小女顽劣,恐难配令郎。”

陆家主急忙道:

“陈公过谦了!若得陈氏贵女下嫁,我陆氏愿以吴县良田千顷为聘。”

“另加商船十艘,钱百万贯!”

众人闻言,皆露惊色。

如此丰厚聘礼,足见陆氏诚意。

不过以陈氏在江南的影响力,两家联姻若成,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何况未来的灭吴之战,陈氏很有可能主导。

他们如果想在跟上这场时代风口,就得现在抓紧进去。

一时间,数位家主也动了心思,纷纷欲言。

陈登却抬手制止:

“诸公美意,陈某心领。”

“然小女婚事,尚需从长计议。”

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今日所议军务要紧,家事容后再谈。”

众家主都是明白人,见陈登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言。

唯有陆氏家主面露失望之色,却也不敢强求。

又商议片刻,陈登端茶送客。

众家主识趣告退。

待送走诸位家主后,陈登独坐书房,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出神。

案几上烛火摇曳,映得他面容忽明忽暗。

良久,他轻叹一声,起身往后院行去。

穿过几重院落,来至一处精巧的绣楼前。

楼上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琴声淙淙。

陈登驻足倾听,辨出是琴声是何人所奏之后,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意。

“瑶儿还未歇息么?”

他问门前侍女。

侍女慌忙行礼:

“回家主,小姐正在习琴。”

陈登颔首,拾级而上。

推门入内,只见一妙龄女子跪坐案前,纤指轻抚琴弦。

闻得门响,女子抬首,见是父亲,忙起身行礼。

“父亲大人安好。”

陈登微笑:

“起来吧。”

他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不由感慨时光飞逝。

当年襁褓中的婴孩,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陈瑶继承了母亲召氏的秀美容貌,眉目如画,气质娴雅。

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淮南陈氏特有的锐利。

“几月时间不到,你的琴艺又有精进了。”

陈登在案旁坐下。

陈瑶低眉:

“女儿只是随意抚弄,让父亲见笑了。”

陈登示意她坐下,沉吟片刻,忽道:

“瑶儿,你今年已十六了吧?”

陈瑶手指微颤,抿唇道:

“是,上月刚行过及笄礼。”

“嗯。”

陈登目光深邃,“及笄之后,便该考虑婚配之事了。”

“你可曾想过将来要嫁何等人家?”

陈瑶耳根微红,低头绞着衣带:

“女儿……女儿全凭父母做主。”

陈登观察女儿神色,继续道:

“若为父要将你嫁到京城去,你可愿意?”

“京城?”

陈瑶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惊诧。

随即离席跪地,声音已带哽咽:

“父亲!女儿……女儿尚未能在父母膝下尽孝,报答养育之恩,怎忍远去京师?”

“寿春至洛阳千里之遥,此生恐难再见双亲……”

说到此处,泪珠已滚落腮边。

陈登眉头微蹙:

“痴儿,女子终归是要出嫁的,去哪不是一样?”

“何况嫁入京城,对你、对陈家都有益处。”

陈瑶拭泪抬头:

“父亲欲将女儿许配何人?”

陈登捻须道:

“你可听说过李相家的公子?”

“李相?”

陈瑶一怔,“父亲是说内阁首相李公?”

“正是。”

陈登点头,“其子李治,与你年岁相当。”

“人品风流,颇有才名。”

“兼之李氏在朝中地位显赫,你嫁过去,绝不会吃亏。”

这便是陈登要拒绝江南众世家联姻请求的原因。

不管他跟谁联姻,都属于是江南世家攀高枝儿。

对于陈氏是没有任何帮助的,因为它已是江南第一大姓。

但如果把女儿嫁到京城里去就不一样了。

由于陈登不混京圈,在京城没什么势力。

他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所以真要联姻,他是渴望把女儿嫁到京城里去的。

因为可以借此拓展一下自己在京城的人脉,也好在将来给自己留条后路。

陈瑶眼中泪光未干,却已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父亲是想让女儿嫁入李家,好拓展我陈氏在京中的势力……”

“放肆!”

陈登突然拍案,面色骤沉。

“谁教你如此揣度父意的?”

陈瑶吓得伏地不敢抬头。

陈登见状,语气稍缓:

“你以为李家门楣是那么容易进的?”

“为父与李相虽是生死之交,但两族联姻,牵动朝野。”

“多少人会从中作梗,岂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女儿知错……”陈瑶声音细如蚊蚋。

陈登长叹一声,起身踱至窗前。

“瑶儿,为父并非不疼你。”

他背对女儿,声音低沉,“正因疼你,才要为你择一良配。”

“李治年少有为,家世显赫,是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夫婿。”

陈瑶缓缓抬头,望着父亲背影:

“女儿明白父亲苦心。”

“只是……只是舍不得离开寿春……”

“舍不得离开父亲还有母亲。”

陈登转身,目光复杂。

“为父何尝舍得?但你终归要嫁人。”

“与其嫁与江南世家,不如入主京城豪门。”

“他日若……若为父有什么不测,你在李家,至少有个依靠。”

陈瑶闻言色变:

“父亲何出此言?”

陈登摇头不语。

功高震主的隐忧,朝堂上的明枪暗箭,这些都不该与女儿细说。

“好了。”

他转移话题,“此事尚在筹划。”

“李家是否应允还未可知。”

“你心中有数即可,切勿外传。”

陈瑶乖巧点头,“女儿谨记。”

陈登走近,轻抚女儿发顶,如同她幼时那般。

“记住,无论嫁与何人,你永远是陈家的女儿。”

“家族荣辱,与你息息相关。”

“女儿明白。”

陈瑶郑重应道,眼中已少了少女的彷徨,多了几分坚毅。

陈登欣慰点头:

“时辰不早,下去歇息吧。”

说罢转身离去。

行至门外,忽闻女儿唤道:

“父亲!”

陈登回首,见陈瑶立于门边,夕阳洒在她姣好的面容上。

“女儿……女儿会听从父亲的安排。”

她声音微颤却坚定,“只盼父亲保重身体,勿为朝事过于操劳。”

陈登心头一热,颔首道:

“好。”

随即大步离去。

陈瑶叹一口气后,来到窗前。

她只是一个女儿家,她的人生从来不由她自己做主。

窗外,夕阳西沉,将寿春城墙染成血色。

长江之水,依旧滔滔东流。

不知将载着多少英雄壮志,多少权谋算计,奔向那不可知的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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