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诸葛亮出任雍凉总督,司马懿加封蜀

“何至于连足够的羊只都凑不齐?莫非其中有何隐情?”

麋竺苦笑一声,拱手解释道:

“陛下明察秋毫。”

“然……然京城中消费羊肉者,多为权贵富户、官宦之家。”

“自……自相爷推广那‘饺子’之食后,冬日食羊之风更盛。”

“民间羊只,多集中于彼辈手中。”

“或蓄于其庄园,或售于市井奢店,价高而流散。”

“朝廷若骤然征收如此巨量,无异于与民争利,强夺豪取。”

“恐……恐于陛下圣名有损,亦易生事端。”

他话语委婉,却点明了问题的核心——

肉食资源大多流入了富裕阶层,朝廷若强行征调,必触犯各阶层利益。

这也会破坏刘备“仁君圣主”的形象。

刘备听罢,默然片刻。

他自然不愿行此有损声望之事,于是将目光再次投向李翊,语气中带着倚重与期待。

“……子玉,开通与北方互市,引入牛羊,此策本是你力主推行。”

“如今牛羊多散于民间,朝廷反而不易筹措。”

“此事,还需你拿个主意。”

李翊沉吟半晌,方才缓缓开口:

“陛下,子仲所虑,不无道理。”

“强征确非上策。”

“为今之计,唯有双管齐下。”

“其一,即刻行文河北各部刺史。”

“命其无论如何,优先凑集一批牛羊。”

“火速南送,以解燃眉之急。”

“能得多少,便算多少。”

麋竺在一旁补充道:

“然陛下,首相,即便河北尽力,恐也难以凑足所需之半数。”

李翊点头,目光转向另一侧一直静听的左相兼太傅鲁肃:

“子敬,依你之见。”

“这剩余缺口,该当如何填补?”

鲁肃捻须沉思,片刻后道:

“中原既不足,唯有再向塞外求购。”

“只是……”

“近年北地冬寒酷烈,闻说草原之上,牛羊冻毙者甚众。”

“更有一虑……”

他语气转为凝重,“鲜卑首领轲比能,近年来渐露骄狂之态,不复往日恭顺。”

“去岁乃至今岁,已屡次擅自抬价。”

“甚至中断交付,破坏昔日订下的期货条约。”

“向其购羊,恐非易事。”

李翊接口道:

“子敬所言,我亦知晓。”

“轲比能小动作不断,其心叵测。”

“然其部族庞大,牛羊数量仍是诸胡之冠。”

“此前其违约之事,因规模不大,且虑及大局,已被我暂且压下。”

“如今军需紧急,或许可再派能言善辩、熟知胡情之干员。”

“持重金前往交涉,晓以利害,或能购得一批。”

刘备听罢,觉得此策可行,当即拍板:

“既如此,便依子玉之策。”

“先令河北尽力筹措,同时遣使北上,与鲜卑交涉购羊。”

“子玉,你看派何人前往为宜?”

李翊早已思虑妥当,即刻回道:

“臣举荐商部侍郎甄尧。”

“甄侍郎多次经办与北方互市,熟知胡情物价。”

“且为人机敏,善于斡旋,堪当此任。”

“准!”

刘备颔首,“即刻拟旨,令甄尧准备,克日北上!”

“务必尽快将牛羊之事落实,前线将士,等不得太久!”

“臣,遵旨!”

李翊与鲁肃、麋竺一同躬身领命。

旨意迅速传出,一路发往河北,一路发往商部衙门。

然而,无论是从河北调拨,还是远赴塞外采购,皆需时日。

北岸汉营之中,陈登与二十万将士,仍需在这冰天雪地中,苦苦等待那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犒赏。

以及更加遥远而残酷的春汛渡江之战。

……

洛阳,相府。

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悄然停驻,车帘掀开,一人翩然下车。

他身披鹤氅,头戴纶巾,面容清癯,双目却湛然有神。

顾盼之间,自有经纬天地的气度,正是交州刺史诸葛亮。

他并未即刻入宫面圣,而是径直来到了这权势煊赫的宰相府邸。

门房早已得令,恭敬地引他入内。

恰逢李翊车驾刚自宫中返回,闻听诸葛亮已至,脸上不禁露出真切笑意。

连朝服都未及更换,便吩咐左右:

“速排宴席!于暖阁设铜釜,今日吾要与孔明好好一叙!”

暖阁内,炭火融融,驱散一身寒气。

中央一方矮几上,赤铜火锅汤底已沸,咕嘟作响,香气四溢。

周遭案几上,各式鲜切肉片、时蔬菌菇陈列有序。

李翊步入阁中,见到那立于窗边、正观赏庭中雪松的身影,不禁朗声笑道:

“孔明!一别八载,让吾好生想念!”

诸葛亮闻声转身,从容长揖:

“亮,拜见相爷。”

“劳相爷挂念了。”

李翊上前几步,仔细端详。

只见诸葛亮虽经岭南风霜,却非但未见憔悴,反而神采更胜往昔。

目光清澈睿智,肌肤竟透着几分红润光泽。

于是,不禁讶异感慨道:

“奇哉!岭南之地,向称瘴疠蛮荒,多少俊杰折戟沉沙。”

“怎地孔明你去得数年,非但未显劳神,反更见精神矍铄,双目湛然如星?”

“莫非真有鬼神庇佑不成?”

诸葛亮闻言莞尔,谦道:

“……相爷取笑了。”

“岭南虽地处僻远,然山水自有灵秀。”

“亮这些年遍历诸郡村落,跋山涉水,腿脚反倒愈发健朗。”

“加之机缘巧合,得遇神医董奉先生,蒙其指点养生之道。”

“如今每日啖些龙眼,食些乌骨鸡羹,倒觉身心舒畅。”

“恍若焕发新生,不敢言老。”

李翊抚掌大笑:

“好一个焕发新生!羡煞吾也!”

“瞧你这般风采,倒显得我这把老骨头,是真个垂垂老矣喽!”

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真实的感慨。

诸葛亮正色道:

“相爷何出此言?”

“您总理阴阳,操劳国事,乃国之柱石。”

“亮观相爷气色,龙精虎猛,必能寿享期颐,长命百岁。”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矣!”

李翊笑着摆手,引诸葛亮入席。

“来来来,冬日苦寒,此物最是暖身。”

且边吃边谈。”

说着,亲自执箸,为诸葛亮布菜。

几杯温酒下肚,周身暖透。

李翊放下酒杯,神色渐趋郑重:

“孔明,闲叙已过,该言正事了。”

“你镇守交州八载,政绩斐然。”

“陛下与吾,时有耳闻。”

“今日便细细说与吾听,你在那岭南之地,究竟做出了何等一番事业?”

诸葛亮敛容,娓娓道来:

“……蒙相爷垂询。”

“亮至交州,见其地湿热,颇宜种植甘蔗。”

“然土人仅知粗制饴糖,获利微薄。”

“亮于是与工匠反复试验,终得‘白糖’之法,其色如雪,其甜倍蓰。”

“遂鼓励百姓广种甘蔗,设立糖坊,行销中原乃至海外。”

“如今岭南之民,因糖而富者甚众,路不拾遗之风渐起。”

“哦?白糖?”

李翊眼中闪过激赏之色,“此乃惠及民生之创举!后来又如何?”

“其次,”

诸葛亮继续道,“交州僻处海隅,然海上通道不可轻废。”

“亮整饬港口,建造海船,积极通联身毒、南洋诸岛,乃至远及波斯。”

“异域奇珍、稻种香料得以输入,我朝丝绸瓷器亦远播外邦。”

“商税因而大增,民亦得其利。”

李翊听罢,喟然长叹:

“好!因势利导,惠工通商。”

“孔明之才,果非仅限于经史文章!”

“于这农耕为本之世,能有此等眼光与作为,实属不易!”

“陛下得闻,必深感欣慰。”

话锋一转,李翊目光深邃,看向诸葛亮:

“然则,孔明可知,朝廷此次急召你回京,所为何事?”

诸葛亮略一沉吟,从容道:

“亮斗胆妄测,可是为了……关中防务?”

“可谓切中要害,然亦不尽然。”

李翊颔首,声音压低了几分。

“马孟起兵败之事,你已知晓。”

“朝廷欲收归各地兵权,久矣,苦无良机。”

“此次兵败,正是一个由头。”

“陛下之意,是将马超调回京师荣养,而关中重任……”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诸葛亮,“非你诸葛孔明莫属。”

诸葛亮神色平静,似乎早已料到,缓缓道:

“所以,当初陛下决议让马将军出击魏军时,相爷您……并未强力谏阻?”

李翊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老谋深算的意味:

“司马懿前番得胜,迁走我关中不少人口。”

“此人用兵,最擅趁隙。”

“吾料定,今冬他必会再出兵袭扰。”

“以求扩大战果,彻底动摇关中根基。”

“此时换将,正当其时。”

“你回来得正好,此刻赶赴上任,应还能来得及布防。”

他语气转为凝重:

“然,关中诸将,关系盘根错节,马超旧部亦需安抚。”

“如何在短时间内整合军心,统筹全局,应对司马懿之诡谲兵锋。”

“此中艰难,便需孔明你自行斟酌应对了。”

“自然,期间若有难处,吾在朝中,必会全力助你。”

诸葛亮离席起身,整肃衣冠,对着李翊深深一揖:

“亮,谨遵相爷教诲!”

“必竭尽驽钝,稳定关中,以报陛下与相爷知遇之恩!”

“甚好!甚好!”

李翊笑容满面,亲自起身将他扶起,“快快起身!菜都要凉了。”

此时,侍婢正端上一盘鲜嫩的羊肩肉片。

李翊执箸示意,笑道:

“来来,再尝尝这个。”

“冬日里吃此物,最是暖胃补身。”

“你此去关中,对上那司马仲达,费心劳神。”

“可莫要忘了你在岭南学得的养生之道才是!”

诸葛亮亦笑,重新落座:

“……相爷提醒的是。”

“亮定当谨记,既要克敌制胜,亦要保重此身。”

“方能长久为陛下、为相爷分忧。”

暖阁之内,火锅汤沸,香气氤氲。

一老一少,两位当世顶尖的智者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窗外,雪落无声,覆盖了帝都的繁华与喧嚣。

却盖不住这方寸之间,决定天下大势的暗流涌动。

……

汉中,魏军大营。

虽已是深冬,但因前番大胜,迁得大量人口充实汉中。

营中仍弥漫着一股松懈的喜庆之气。

士卒们围着篙火,分享着缴获的些许酒食,抵御严寒。

帅帐之内,却是一片冰寒,与外间的氛围截然不同。